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腹中木马在线阅读 - 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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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什么视频?”

    “哎,你别管了吧,他凌衍之怎么样,和你樊澍又还有什么关系?”

    “我们还没离婚呢。”

    “你昏迷的时候,李部和他谈过了,”谷丰收叹了口气,“你老婆要求协议离婚,否则他就不管,继续我行我素,把你曝光在媒体底下。他从你安全角度出发,也就只得答应了。不然他继续要闹得世人皆知,你还做个毛线的隐形特工,这都快成显形靶子了,不仅会暴露你自己,还会暴露了国安局的隐形职业渠道,还有当时的其他隐形特工。再说,你以前经手的案子,要是有上帝教的余党残存,这么一看简单就能发现是你,说不定还会来追杀你。”他顿了顿,拙劣地劝慰,“你这样想,至少你和他分了,他也相对安全一点。”

    樊澍默默无语,好像全身的血管都一瞬冻住了,只听得见监控的仪器规律而无情地响着,曲线顺延着长长的弧,证明他还在呼吸,心脏跳动。“那就是这样定了?”

    谷丰收拍了拍他肩膀,怕自己用力过大,于是又到半途改为替他掖了掖被角。

    “你有保密义务在的。凌衍之可以胡作非为,你不可以啊。别想了,休息一会儿吧,你伤还没有好——”

    “我——”樊澍突然就着他的手挣起来,声音陡然刺得厉害,“我怎么可能不想?!我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回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家也没有了吗?”

    “我警告过你的,你走之前,我说没说?”谷丰收静静地说,任由他把手指抠进胳膊rou里,“李部已经让我把协议拟给他了。你仔细想想,好些了找李部说理去。”

    “为什么别人能决定我离不离婚?”

    “你这话说的不对,不是我们决定的,是凌衍之决定的。你不离,那就上法院去,他可劲儿的污蔑你,曝光你;你协议了,也就只是顺了他的意。来来去去,都是一样的道理。他的心又不在你这,你强留有什么用呢?”

    樊澍想了一整天,从天光到天黑再到天光,他想着那薄薄的协议纸张,那底下签上的名字,那个长长的、似幻似真的梦境,梦境里那只小小的、小小的手,紧紧攥住他一根手指的力度。

    他突然再忍不住,硬凭一股意志挣起身来,给自己打了一支止痛剂。然后他撑着身子、拖着一条腿攀下床,躲进清洁车里溜出医院,拖着一条腿去远一个路口的街上叫车;腿上的枪伤没擦着骨头,如今虽然感觉不到痛,却也使不出力。太阳烤晒在路面上,隔壁商业区的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一则新闻。凌衍之的脸上青紫未消,肿胀的眼睛甚至不太对称,却站在闪光灯下,并没有任何低头或者遮掩。他知道,伤痕也能够成为武器;又或者说,他的武器便只有伤痕。

    樊澍顿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像是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轨而出,变成了如今的地步。凌衍之对着镜头,无比平静地宣布自己即将竞争OMEGA协会主席一职的消息;紧接着有一位西装革履的企业家走入镜头和他握手,脸上洋溢着一种灿烂得像是面具般的微笑——他发表了一段简短的演说,表明自己一直支持OMEGA回归社会的态度,以及对凌衍之敢于在公众面前发声的支持,决定赞助他的事业。那个ALPHA正一只手亲昵地搂过凌衍之的肩膀,以一种暧昧的姿态贴着他耳廓说话。

    但这不是让樊澍出离愤怒的原因。他甚至来不及感到愤怒,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瞬间凝固了,沿着枪伤的窟窿向内结成冰冻的血块。那是泰和工业的董事长易华藏,他是——樊澍的重点监控目标之一,就是那天他们准备抓捕却失手的交易对象——

    一名“摩西”。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激烈讨论非常开心!不要伤了和气的情况下,怎样理解都可以!这种文章题材就是必然会面对激烈讨论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简单以“渣攻”“渣受”来区分,虽然感情必然是文章中始终角力的一部分,这篇文章的发展会离不开感情的各种发展线索,但感情是助推却不是核心。在整体的不可抗拒的社会浪潮中间,人性和社会性在反复的抗争,很多人的感情可能带有着奇怪的制式。大家也不用太纠结啦,这也是为什么这篇文章的主题里并没有写任何CP的原因。他们本身并不是依照爱情来理解彼此的关系的,至少在目前的阶段,出场的所有人中,性和婚姻关系都是一种目的性的手段,为的是能够在社会里看似正常的生存下去。

    第22章 真情假意

    太阳在头顶上旋转,脚下的热浪从一次性拖鞋单薄的鞋底透上来,像是要把它烤化了,走一步黏一步。樊澍招手叫了辆车,看了看那个广告屏幕上的背景,报出了一个地址。司机不想载这个看起来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人,他头发支棱,胡茬嶙峋,面容凹陷失血,泛着一股不健康的青色;从脖颈到锁骨的皮肤发灰,在喉结的下端凹陷下去,好像一个疯子、炸弹、极端分子和受害者的混合,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倒计时那样紧绷着,透出红色的数字出来;又好像自己是那个手持剪刀的人,只能将自己肚子剖开,挑出红蓝引线当中的一根剪断好阻止这一切。但司机又说不出这样的话,乘客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凶恶又绝望的光,仿佛北非草原上某种雨季来临前饥饿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