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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了甩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随即站到屋中的空旷角落,拿起了“羽”。 既然早晚都要去一趟,不如现在就过去,了了心中所愿,免得夜长梦多。 我抬手,先是划了一道竖线,紧接着又划了一道横线。 光亮从正十字的中央扩展开来,紧接着空间的裂缝显现出来,我伸手触摸它,一阵强力的吸力将我从这方吸了进去。 ******* 房间的灯光很昏暗,侧面的落地窗被电动隔板挡得严严实实,只有桌上一盏小台灯亮着,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我瞧见桌子后面的书柜上面罗列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正经的书本却是没有多少,倒很像他的风格。 桌前伏案假寐的人,头发有些蓬乱,他的左眼缚着绷带,身上披着黑色外衣。他似乎睡得很熟,我站在屋子的中央,不忍心去打扰他。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听着屋中的时钟发出秒针转动的声响。他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缓缓从桌前抬起头来。 他瞧见了我。 时间大概是凝固了,因为我没有动,而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僵持了大约五秒钟左右,他忽然一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向后倚在椅背上。 “我一定还没睡醒。”他说。 这句话听起来真令人悲伤。 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太宰治,我根本看不透他眼中神情传达的含义,他的身边似乎有一堵墙,他出不来,我也进不去。从某种意义上讲,他陌生地令我难过,但他的的确确是救我一命的人,我应当和他来说声谢谢。 我犹豫着该怎么称呼他,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朝我招了招手:“阿澈,过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从未和这个“太宰治”见过面——我原本的身体他是没有见过的吧。未曾谋面他却一下子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我吃了一惊。 “太宰……”纠结片刻,我还是用这个名字喊了他。 他目中微露讶色,然后这一点点惊讶很快就被更深的笑意取代了,他将手伸向我。 我于是走了过去,边走边说着:“唔,我在书的世界里都看到了,关于你写的内容……我知道因为你我才能继续活下来,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微微笑着:“没什么可感谢的,能再次看到你这样站在我面前,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我一愣。 “再次”?他什么时候见过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已经走近他,他迈过桌子往前走了两步。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些什么,却没料想到他扶住我的胳膊,低下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周身一僵,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压得很低。 “就一小会儿,阿澈。”他说,“一小会儿就好。” 他的呼吸轻轻萦绕在我的周围,我能感觉到他很疲惫,这是他卸下防御示弱的状态,我不敢动,也不敢打扰,只希望能给他提供哪怕一点点慰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很规矩的三下。 太宰治长长吐出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子,我瞧着他,他的脸上再没有疲态。他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又或者,他就是黑夜本身。 他示意我站到阴影的角落,然后他自己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双手扶在椅子扶手上,开口:“进来,敦。” 敦? 门被推开了,我瞧见走进来的那人——中岛敦,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和我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中岛敦完全不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脖颈上戴了一个圈环,圈环上还有尖刺。 如果说那个中岛敦是阳光的代名词,我面前的这个中岛敦,就是冷月。 他目不斜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看见我,还是纯粹将我当成了空气。总之,他径直走向屋子的中央位置,朝着太宰治单膝跪地,微微低下头:“首领,神奈川的杂鱼都解决掉了。” “不愧是敦,果然处理起来干净利落。”太宰治的脸上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 随即中岛敦站起身,和太宰治详细说了神奈川的情况,包括在那边遭遇了芥川龙之介的事情,太宰治也一一做了回应。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我有些恍惚——就好像看见当初的太宰治和森鸥外一样。 终于,中岛敦完成了工作汇报,他转身,在眼神扫到我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审视的冷意。 中岛敦离开了房间。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灯光将他的脸侧映染上一团暖红,终于,他抬头看向我。 “阿澈,你要走了吗?” 我手中捏着“羽”,犹豫片刻,朝他点点头。 “我要回去了。” 我只是来说声谢谢的,并没有打算长留,毕竟在那边,家中还有人在等我。 他轻轻闭上眼,露出一丝微笑,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那股留恋。他朝我挥了挥手,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那么,阿澈,再见。” 我退后两步,用羽在空中划出正十字,光芒笼罩满了这间屋子,随后我伸手触及那缝隙。 在此期间,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从未离开过,直到我消失在那个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是首领宰还是武侦宰,都是很宠阿澈的呢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