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灵堂守夜
邓子筱从家里出门口心头的气愤和委屈一时难消,将车子开到了闹市区的十字路口后一个人坐在车里想着母亲说的话,鼻子酸得像是有柠檬在里面发酵一般难受。 但好强的性格让邓子筱倔强地咬着唇瓣,不让眼泪从眼眶中落下。 打开车窗吹了吹风,平复了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她又利落地将车窗关上,朝着墓园灵堂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她赶到灵堂的时候,看见邓涵之似乎早就已经到了,背对着她坐在父亲棺材前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 听到她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邓涵之没有回头,却是淡声地开口说了一句:“子筱,你来了。” 邓涵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却似乎好像距离她很远一般。 邓子筱走到了邓涵之的身边,又低头看了看棺材里似乎睡的安详的父亲,忽然觉得这一切很是讽刺。 如果父亲没有这么早离世的话,是不是他们兄妹之间的斗争,也不会爆发的这么快?这一切,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运如此? “你说,父亲死后会去哪里呢?”邓子筱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却是没有期望邓涵之会给出回答。 他们都是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加上又都是理科生,从小就不相信鬼神轮回之说。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好像有些事情是在冥冥之中被指引的。 果然,邓涵之听到她的问话,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用略微严肃的嗓音对着她训斥,“这个世界上没有灵魂一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去到哪里,只会化为灰烬。” 显然,他对那一套鬼神之论还是一样的嗤之以鼻,不予取信。 “哦,是吗?”邓子筱似是反问,又似是自言自语,随后就坐在了邓涵之的旁边一言不发。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面对着父亲的棺材,心里却都是思潮翻涌。 一方面在为父亲的骤然离世觉得难过,另一方面却还在想着何律师的去向和遗嘱的归属。这一切,都是盘旋在他们兄妹俩脑海中最重要的事情。 邓涵之表面上不说,却不代表他不在乎。况且今日已经有太多的人在议论纷纷,不可能无关痛痒。 邓子筱起身拿起了旁边的一根香点燃,插入了面前摆放着的香炉里面,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父亲的遗体拜了三拜,然后就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上,又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在祈祷些什么。 邓涵之在一边看着,依旧静默不语。 也不知道她跪了多久,一直到膝盖都酸痛不已,这才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子,缓缓地撑着站了起来。 看着旁边依旧不动如山的邓涵之,邓子筱开口问:“大哥,你渴不渴,我去买点水来。”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看电影,总是大哥出去买水给她和弟弟。似乎,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关系最密切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虽然也已经小有竞争,但是兄妹之间情谊深厚,大哥也总是把最好吃的都给他们。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也都被她和弟弟拿去,大哥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想,过去大哥是真的很疼爱自己和子逸的吧。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商界的浸染和对权利的渴望,已经将他们都改变了。 忽然听到meimei说要去买水,邓涵之的身子一顿,觉得有些意外,睨着邓子筱的眼神也意味不明。 邓子筱被他盯得浑身有些难受,兀自瞥过了头去,“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么晚了,一直坐在这儿不能睡觉,都会口渴的。” 邓涵之沉默了片刻,最后轻轻颔首,只说了一个字,“好。” 邓子筱闻言就走了出去,提了车就朝着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驶去。 她到便利店里逛了一圈,除了矿泉水之外还买了一些面包,以防晚上的时候会饿到。其实今天的宴席他们都没有吃得了多少,都是心事重重,怎么可能有心思下咽。 她回了灵堂后,把东西放在了一张空着的椅子上,拿着矿泉水给邓涵之递了过去,听到他说了一句“谢谢。” 邓子筱在忽明忽暗的白色蜡烛的烛光中苦笑了一下,现在她和自己大哥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递一瓶水都要说声谢谢的地步了吗? 记得小的时候,她可是连大哥的衣服都随意拿着穿过呢。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就算是再怀念,也都回不去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身不由己,无法脱身了。 邓涵之不知道邓子筱心中所想,但是却也察觉得到她今晚的异常,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一直憋着不愿意开口。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根本就是敌对关系,就算她有什么话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这个大哥了。 邓涵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前父亲的遗体,不知道最终他和自己这个meimei的结局会是如何。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把她当作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只是,现在有太多的东西阻隔在他们的面前,让他再也不能做那个为她遮风挡雨、解决麻烦,与她相依为命的大哥了。 这一夜过的很漫长,两个人的内心也都在承受着煎熬。明明是至亲的兄妹,却是要面临手足相残,这难道是上天给邓家的惩罚吗? 因为这个家族太过强盛富裕,所以才要给他们这么大的考验,让兄妹反目,注定要为了那个金光闪闪的总裁位置付出亲情作为最高代价? 不知道又坐了多久,邓子筱的眼皮子开始耷拉下去,腰也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全身都觉得疲惫得昏昏欲睡。 她本来这几天为了葬礼以及继承权的事情就已经好多天没有睡好,现在又要让她守夜一整晚,身体已经开始做出抵抗,似乎不允许它的主人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