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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陈曦溜达一圈,见六部少了大半官员,只有一个兵部尚书坐镇。工部和户部门口排着长队,众官拿着批文等盖章,但公房紧闭,当值的官员也没办法。 “刘尚书摔了腿,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得好好养养。”陈曦抬脚踹开户部尚书办公房,拿出官印,呵呵笑道:“户部干系甚大,总不能因为刘尚书停摆百日……这样吧,晏卿暂代一下尚书之职。” 众人一惊,连晏殊也吓一跳。 尚书令可是一品,宰相之一。 陈曦现场起草诏书,拿出太后放在他那的御印一盖,再盖上御玺,虽然前面有个‘代’字,但进了内阁,就是相爷。 晏殊拿着被塞到手里的圣旨,第一感觉就是皇帝的字没进步。当年他给太子开蒙,见四五岁孩童能写出这样的字简直惊为天人。几年过去,人长大了,字还是那字。 谢恩之后,火热出炉的晏相爷问:“陛下最近忘了练字?” 陈曦转移话题:“老师慢慢忙,看哪个职位空缺,递个名单给朕。众卿也别急,杨将军和包翰林正在加快速度抄家,国库很快就能宽裕起来。” 晏殊正色道:“修撰,包希文是右文阁修撰,为从六品,不是三品翰林学士。” “回头朕就封他翰林学士。”陈曦状似孩子气的甩袖离开。 晏殊摇了摇头。 有官员小声劝晏殊:“晏相公为长久计,还是勿要将官家当成孩童。官家主意大,太后也纵着,并非寻常小儿……” 抄了户部尚书的官房,陈曦又踹开吏部尚书的门。 “丁谓昨夜在狱中畏罪自杀,吏部尚书之职空缺,王卿暂且劳累一二。” 王曾是三元及第出身,本就是吏部侍郎,又是新皇的老师,他升任吏部尚书,比晏殊空降户部要好办得多。 不过吏部是丁谓一党的重灾区,人手也最缺。 “王卿若是觉得谁能胜任侍郎寺卿,给朕递名单,实在缺人手,朕再想办法。” “天底下什么都缺,但当官的人肯定不缺。”王曾指了指外面探头探脑的人道:“如今正是外官回京述职之时,候缺者众多,可以选考评上上等地留下。” 陈曦笑着点头。 王曾又小声道:“但选上来的人,必定也是士族居多,陛下若想打压士族,还需广开义学给寒门学子进学机会。” 陈曦深深的看了眼王曾,认真道:“在朕眼里,没有寒门、士族之分,只分能臣和庸官。哪怕是出身宗室,只要愿意做事,能做好事,朕都可以用。” “陛下圣明。”王曾拱手,心中落下一块大石。 不管皇帝这话是自己意思,还是太后或寇相的想法,不准备挑起寒门士族对立,这次乱局就容易摆平多了。 陈曦声势浩大的溜达踹门,惊呆了不少人。 别说为官几十载,就算野史之中,也没出现过行为这么荒唐的皇帝,偏偏还有人瞅见好处就跟着皇帝胡闹。 有留守的人想出去报信,但皇帝进来后大门被禁军守着,许进不许出。 聪明的人往墙外抛荷包报信,然后众人有样学样,动静太大,丢出去的荷包和裹纸的石子都被扫走,一一登记在册。 张侍郎抹了把头上的汗,怀中抱着儿子送来的一摞册子,朝守在门口登记的禁军微笑。 “张侍郎可要销假。” “对对对,销假销假,不过是点小毛病,想想还是公务重要。” 张侍郎这辈子头一回对军汉笑得如此热情,说话如此和善,低头缩脑匆匆回了工部院子,恰好看到皇帝踹开工部尚书的公房大门,顿时脑袋发懵,忍不住喃喃:“官家可真像霸王再世,力大如……龙。” 陈曦托着装印鉴的匣子出门,正听见此话,环视一圈,对上一堆期待雀跃的眼神,目光落在院门口。 张侍郎打了个激灵,双膝发软,噗通一跪,举起手上捧着的册子:“微臣张知白,此是工部库房兵械簿册,请陛下过目。” 陈曦看了看张知白头顶,再翻看几页兵械账簿,将装印鉴的匣子放张知白手上,转头吩咐借调中书省,负责起草圣旨的范仲淹。 “工部尚书就他了。” 再加上刑部尚书吕夷简,礼部尚书陈尧佐,户部尚书晏殊,吏部尚书王曾,兼任 兵部尚书的寇准,历史上仁宗朝的宰相让陈曦集齐了六个。 当然,最出名的韩琦、富弼如今还在读书,等他们出仕,少说也要十年之后。 陈曦批发圣旨,又到中书殿,各地送来的折子都堆在这里,陈曦习惯叫这里内阁。 融合了水晶宫的中书殿隔音好,外面吵得很,里面也静悄悄。 寇准忙了一夜没睡,正歪着椅子上小憩,给奏章分门别类的官员见到陈曦,正要行礼问好,陈曦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对方噤声。 ‘这老油条装睡,是怕我又拉着他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陈曦心中暗忖,顺手将腰间的香薰球解下,放在顶着黑眼眶,一身伤病,只剩四五年阳寿的老臣怀里。 很快,寇准的呼吸心跳缓下来。陈曦吩咐身后的侍卫,把寇准扶到长塌上躺平了睡。 侍卫再是轻手轻脚,动静也还不小,但向来失眠少眠的寇准却没有苏醒迹象,甚至还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