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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坂口安吾与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告别,离开了酒吧。 “你不回去吗?” 见坂口安吾离开,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将里面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看起来似乎也准备离开。 “你先回去吧。” 太宰治轻轻地摇了摇头,单手撑着脸,又开始玩起了他酒杯中的冰球。 “我想在坐坐。”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放下酒杯。但他并没有如太宰治所想的那样离开,而是问老板要了一杯温牛奶。 奶白的液体被倒入了透明的玻璃杯中,织田作之助将这杯牛奶放到了太宰治的面前。 “怎么,织田作你这是养孩子养上瘾了?” 太宰治将视线移到了织田作之助给他的这杯温牛奶,戏谑的说道:“这是想在我身上发挥一下你多余的父爱?先说好,我可不是小孩,不喝牛奶这种东西。” 织田作之助并未理会太宰治的戏谑之言,而是叹了一口气,道:“太宰……兄弟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吵架是绝对无法解决问题的。” “你和失先生平时关系那么好,我觉得你要是有事,不妨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他谈谈,我想他会理解你的。” 太宰治直起身,不再戳弄酒杯中的冰球。 他垂眸看着面前织田作之助点给他的牛奶,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和他闹矛盾呢,织田作。” “我想在安吾来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吧……他不值得。” “可你心情不好。” 织田作之助简明扼要的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 “就算你嘴上说着不值得,可你还是因为失先生的事心情不好,太宰。” 太宰治掀了掀眼皮,沉默的看着织田作之助点给他的那杯牛奶没有说话。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的坐在吧台前,播放着的英伦风舒缓乐成了酒吧中唯一的声音。 就在织田作之助以为太宰治不会开口的时候,只见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三年过去,他总会有点长进……”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并没有接太宰治的话。他知道,太宰治口中的‘他’,是在指里见失。 太宰治端起织田作之助给他点的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但我发现,我错了。” 太宰治放下空掉的玻璃杯,微微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吊灯。 昏黄的灯光下,那只没有被绷带遮住的鸢色眼眸中,透着一种让织田作之助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失望? 不…… 那是一种比失望,还要深沉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依旧没有接太宰治的话。 他不知道太宰治和里见失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无法评价,也有资格评价。但太宰治现在愿意说,哪怕只是两句不明不白的话,也是好事。 他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我以为我能通过他,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可惜,是我自大了。” 太宰治收回视线,端起了那杯他从来lupin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的威士忌,突然道:“能给我加点洗涤剂吗,老板!” 听到太宰治的话,早已习惯了太宰治时不时想要往酒里加些奇怪东西的酒吧老板表情未变,非常干脆的拒绝了太宰治的请求。 “抱歉呢,太宰先生。” “好吧……” 太宰治失望的放下酒杯,又趴到了桌上。 旁边的织田作之助偏头看向了趴在桌上又玩起了酒杯中的冰球的太宰治,忽然问道:“你很失望吗,太宰?” 在太宰治带里见失来这家酒吧之前,织田作之助一直觉得,太宰治只是个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因为过于聪明,所以看到的世界也比他们所看的世界更加长远和虚无。他和坂口安吾之所以能够留在太宰治的身边,也正是因为他们理解包围着太宰治的那份孤独。 但他们却无法涉足其中,因为他们各有各的世界,也各有各的生活。能够站在旁边,就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织田作之助以为,没有人能够进入太宰治的世界。直到后来,一个非常平常的夜晚,太宰治将那个和他拥有相同长相的青年带到了酒吧。 当太宰治亲昵的唤着青年的名字时,让他帮自己抢夺被他拿走的酒杯时,织田作之助才突然发现,其实太宰治的世界并非空无一物。他们所无法涉足到的世界,早已有人踏入其中。 “你觉得我应该失望吗?” 太宰治直起身,偏头对上了织田作之助的视线。 他应该失望吗? 他给了里见失人的身份,给了他绝对的自由,甚至连身为人最重要的朋友,以及未来都给他安排好了…… 他为里见失铺平好了一切,结果里见失又是怎样回应他的呢? 他用虚假的表象迷惑了他,在他以为他终于接近自己一直所寻找的东西之时,给了自以为是的他狠狠一巴掌。 太宰治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失望。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期望寄托于一个工具身上。 “你觉得我应该失望吗,织田作。” 太宰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似乎是希望,织田作之助能够给他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