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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呜呜呜,大jiejie流了好多血!”

    第4章

    一张粉嫩嫩的包子脸皱成一团,串串泪珠从脸上滚落,抽抽噎噎的样子看着恁得教人心疼。小姑娘胖乎乎的小手攥成一个小拳头,抵着嘴巴哭得快要断气了。

    “老太太,呜呜呜,大jiejie,大jiejie她……她流了好多血!呜呜呜!”

    贾母被念春这模样吓了一跳,先一步把念春先搂进了怀里,正要哄她不要哭时,听得念春哭着说出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元春那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姑娘,学识修养都是一等一的侯门小姐做派,这是指着将来有朝一日入了贵人的眼,挣个好前程的。倘若真有个万一……那可怎么是好!

    念春抽噎着拽住贾母的袖子,哭得气都喘不匀了,“老太太,快、你快去看看大jiejie吧。”

    贾母这时也没心思处理冯姨娘的污糟事了,指着贾赦怒喝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忙拉着念春往碧纱厨后面去了。

    才一进屋,贾母急得煞白的脸色才缓过来几分。无他,只因元春一脸晕红的靠在一只滚边金枝线叶蜀锦抱枕上,额角上了药,这时已不怎的显了。一直给贾府看诊的张太医垂首坐在桌边,提笔写着方子。元春的大丫鬟抱琴面上含笑地先来给贾母请了安。

    探春和慕春早被贾母打发着带了宝玉回荣禧堂,这时并不在此处。

    贾母疑惑地看了一眼元春,正待开口要问,元春却先开了口。

    “老太太怎么来了?脸色瞧着竟不好,是不是冯姨娘惹得您生气了?”

    念春扶着贾母坐到炕上,自己扯了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她是坏人,推了大jiejie,害得大jiejie流了好多血,刚才还气得老太太手都发抖了,呜呜呜。”

    “哪里就流了好多血,现下上了药,不都好了嘛。快别哭了啊,你看大jiejie都受伤了,难道我们念丫头还舍得要大jiejie再来哄你不成?”元春忙拉过念春,细心地替她擦了眼泪,又伸手抚了抚念春头上的两只小花苞,笑道,“知道我们念春最是有孝心的孩子了,这会儿就别哭了好不好?”

    “嗯,念春不哭,可是大jiejie真的流了好多血!”

    怕贾母不信,念春伸手扯了两下元春腰间的被子,被元春摁住了,还眨巴着眼睛对着贾母道:“老太太,刚才大jiejie的衣裳都红了呢,可吓人了!”说着,伸出小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贾母微微一愣,先是不解,后见元春一脸羞容,心思一转,瞬间便明白了。拉了念春在怀里,笑呵呵地说:“我们小念春是被吓到了是不是?你大jiejie这是长大了,等念春再过几年就明白了。”

    元春羞得耳朵都红了,俏脸含春地侧过身子。

    贾母却是老怀安慰。

    元春样样儿都好,模样性情处处拔尖儿。唯独这身子,生来有些宫寒之症,别人家的姑娘大多十一二岁便来了葵水,偏元春今年都十五了,葵水却是一直未至。为着这个,贾母没少私下里延医问药给元春温养着。谁想今日偏凑了巧,贾母心中的十分怒气,此时也因此事去了三四分了。

    念春不太懂这些缘故,但见元春粉面朱唇,丰润秀美的眉眼中透出几丝羞意。又看贾母笑呵呵的模样,心里想着,大jiejie大概是不妨事儿的,也就放下心来。

    张太医一张方子写罢,也扶着山羊胡须微微笑道:“老太君到底有福气,大姑娘如今却无需烦忧了。”

    贾母亲自收了方子看过,见上面好几味药材都是温养补身,固本培元的,心中便明白了这方子的功效,也笑道:“难为您这些年来费心了。”

    “哪里哪里。”张太医笑着推辞了一番,见念春靠在贾母身侧,小小的一个人儿眼睛肿得核桃一般,还时不时地握着小手去揉那双红眼睛,亦觉有趣,咧嘴笑道:“怪道都说老太君最是疼爱这七姑娘,瞧着小小的一个人儿,偏又有那赤诚心肠。见大小姐身子不爽,也不问个缘由,都哭得那样,我瞧着都不落忍。”

    贾母闻言低头一看,可不是!

    一双眼睛被揉的通红,因先前哭得狠了,现下还不停地打嗝呢。只是碍着方才应了元春,这时未免元春担心,只忍着不出声罢了。

    “可怜见的,琥珀,快去绞了凉帕子来给七姑娘敷着眼睛。”贾母心疼坏了,又搂又哄道:“傻孩子,怎不早说呢,瞧这眼睛,若是哭坏了可怎么好。”

    元春心里也十分心疼,忙凑过去细看了一回念春的眼睛,见她可怜巴巴地团着一张小包子脸,蹙眉道:“都是我不好,该拦着念丫头不叫她出去的,哭得这么可怜,我也难受极了。”

    抱琴忙安慰道:“哪里是姑娘的错儿,是奴婢不好,因着一时忙乱,错看了一眼没守住七姑娘,姑娘、老太太,您们罚我就是了。”

    “嗝,嗝,老太太,别嗝,别罚抱琴jiejie,嗝,是念春自己跑出去的,嗝。”

    一句话里倒打了四五个嗝,元春心疼地红了眼眶,握着念春rou乎乎的小爪子说:“好好好,不罚不罚,咱们都听念丫头的,啊。快别出声儿了,可怜见的,张太医,可有消肿的方子,瞧我七meimei的眼睛都肿得这样了。”

    张太医笑呵呵地说:“是药三分毒,竟是不必用药的。”瞧那七姑娘一听不需用药,登时松了口气的样子,偏装得似模似样的镇静,孰不知贾母和元春等人早看在眼里,透出笑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