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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忍俊不禁,按住玉瑶转的飞快的毛笔,忍笑道: “云歌……嗯……还小。” 然后,苏公公便进了门,看了看晋王,欲言又止。 玉瑶猜着应该是朝廷里的事儿,跟杨胤说了两句旁的,便起身走了。 苏公公看玉瑶走远,忙将一封密信取出递给杨胤道:“扬州府的密探发现了大堤外缘遗漏的一只玉簪。您瞧瞧。” 杨胤接过玉簪,对着烛火微微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盯紧凉王府。” 苏公公压低了声音应了一声,随后又想起什么道:“您昨个儿说要寻的丰德年间的话本,找到了。” 话音儿刚落,就见素来清冷威严的晋王,眸子瞬间就亮晶晶的,像寻到了宝贝的少年一般愉悦地勾了勾唇。 苏公公目光下移,看到书页左边那个歪歪扭扭的“令”字,不由会心一笑。 若他猜的不错的话,这是当年王妃苏玉瑶去弘文馆时遗落的那册清河话本。 当年,弘文馆刚开放女学,皇家选了些世家贵女陪着公主们读书。当时玉瑶便在其列,只是年幼的玉瑶很是淘气,太傅教过的东西,她一遍便记得滚瓜烂熟的,背完后就开始胡闹的将分发画本子。 当时的太傅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当场便没收了那本她最喜欢看的清河话本。 当时的苏玉瑶哭的不依不饶的,苏太师也亲自出马去要,只是那太傅是个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死守着道理,甚至归老时还带走了那话本子…… 苏公公回头,看到晋王轻抚着话本上的那个“令”字,眼底盈上一抹开心。 第10章 玉瑶接到苏公公心送过来的清河话本时,西街广安寺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玉瑶翻看着那本微微发黄的话本闭上眼,窗外风声呼呼,梅花落声,微轻,耳边都是广安寺悠悠的钟声,浑厚、悠远,让人不自觉回忆起旧年岁的往事。 今日是小年,广安寺每年会在小年夜里施粥,还有许多施舍香油钱的香客特意来广安寺“燃灯供佛”。 今夜恰逢第一个月圆之夜,又赶上了十五,香客们挤破头的去广安寺,沾沾佛家的庇佑。除了燃灯供佛外,在广安寺后面的紫福河中,还有放河灯的祈愿活动。 玉瑶心里存了事儿, 再加上杨胤过几日便要下扬州的事儿,有些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来来回回了一个时辰,索性也就不在榻上半屈着了。 知道紫檀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便梳了梳微微凌乱的长发,懒懒道:“咱们也去广安寺放放河灯,沾沾佛气……” 紫檀听了自是很欢喜,忙起身走到玉瑶身旁,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篮子,甜甜一笑道:“奴婢一早便猜着主子要去,索性就早早准备下了,是小姐最喜欢的莲灯。” 玉瑶转身盯着的竹篮子里的莲灯,又侧身看着满是欢喜的紫檀,疏懒心烦的眉眼里立刻就泛上愉悦。 两人走在路上,冷风吹着街上的招牌藩布,玉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紫檀看着玉瑶,压低声音道:“小姐,听说河灯若是能顺着紫福河流出九十九米,就可以达成心愿。这才,奴婢可是特意买的厚底防水的牛皮纸……”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有十几个少年,带着各自的小厮,大约二三十人的样子,围在紫福河上兴奋胡闹的喊叫,里面有几个京城里风流出名的公子,一些大胆的姑娘听见了呼声,一下围过来,闹哄哄一团。半大的小孩儿牵着父母的手,为了要一根冰糖葫芦,大哭起来…… 玉瑶看到这闹哄哄的场景,不由心情也高涨起来,接过紫檀递过来的莲灯,小心的站在放河灯的滩沿儿上。 滩沿儿周边混合着植物的气味,鼻尖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玉瑶将莲灯放在黑沉沉的水上,随后轻轻一推。 莲灯未及向前荡多远,忽然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懒洋洋的走上前来,也不顾水凉,径直下水拿起了被水草卡住的莲灯,扫了玉瑶一眼,随后故作帅气的靠在一旁被打湿的靠柱儿上,“这位姑娘,莲灯就是莲灯,要薄薄的才能漂的远,什么牛皮纸啊、防水纸啊,全都是小商贩弄来骗人的。” 玉瑶睁开眼回神望着那个少年,只见他嘴角挂着浅笑,模样丰神俊朗,神采飞扬。 “说的这是什么话?!”紫檀听见有人专门诋毁她拿着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买的莲灯,不由皱眉要过去理论,下一刻看到那个白衣少年,忽然就声细如蚊,耳根子红的似乎要滴下血来一般。 那个少年并未看紫檀,而是低头缓缓读着莲灯上心愿字条,“愿胤岁岁安宁平顺,不生灾惘。” 一双清澈纯净的眉眼,看着玉瑶写的心愿字条,先是微微出神,随后眼神却暗淡下来。 随后将那莲灯重新放回水里,红着脸一蹦跳出滩沿儿,外面白石桥上的其他少年纷纷哄堂大笑,“早就说你,这般秀美明丽如日光的女子怎么会没有夫君呢?!非要过去撩拨,这下丢人了吧。” 到底是少年心性,那白衣少年听了众人的调笑,先是沉默半晌,随后倒也手搭在那些哄闹的少年身上,胡闹着离开了。 玉瑶单手拖着下巴,半眯着眼看着顺水漂流的莲灯,眉目里倒映着水光,脑中再次泛上杨胤要下扬州的事儿。 思及此, 玉瑶不由抿了抿唇,正要去广安寺去添些香油钱,结果一回头径直威严冷肃的眼眸里,她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