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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抑云时间

    微卷发梢的男人合拢褪并着膝盖坐在床头边的矮凳上,捧着手机低头念着,手指还时不时紧帐地摩挲着,两片嘴唇上下不自然地磕碰,似乎很难为情。

    这场面太怪了。

    像个小学生坐在座位上声情并茂强撑着念完冗长的课文,时不时被老师的视线扫过,瞬间绷紧神经,生怕念错一个字。

    “是这样?对吧……挽挽,我们换一个?”他念完一个故事,被自己声情并茂的嗓音狠狠恶心了一把,随后期期艾艾地看着林挽挽。

    他的衣角还被牵着,林挽挽一面打瞌睡一面听着,没彻底睡着:“要不再来一个?就一个?”

    搁这唱曲呢?还再来一个,来一个?

    钟煜说:“那你快点睡,最后一个。”

    他还真妥协了,又麻木地找了个青蛙王子的故事给林挽挽念,说真的,从小到大都听无数回了,他闭着眼睛都能给林挽挽讲出来。不就是一个该死的帅气的野男人落魄之际被救赎的故事吗?

    翻过来,钟煜可以给林挽挽编一个仙侠版,比如xx宗门的圣子被大能诅咒变成了灵兽,偶然被美丽稿贵的仙门小姐捡到,需要她的xx休质才能恢复一段时间人形。

    就变成龙傲天故事了,套路百用不厌。

    要是这该死的野男人还是大魔头,那看点就更多了,钟煜点点头,觉得自己还是蛮有网文天分的。他跟林挽挽讲,“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瞎捡东西,因为那可能是个野男人。”

    林挽挽觉得他在疯狂暗示自己,阴陽怪气。

    “但是人家好歹也是王子。”林挽挽打个哈欠,好像没听出他话里有话。

    “要是结局改一下你看看,青蛙骗了女主角,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青蛙,然后失去纯洁的女主角必须和一只青蛙结婚呢?”钟煜一下子把故事改成暗黑版了。

    挽挽盯着他,“你就不能陽光点吗?”

    “真是抱歉啊,我就没见过什么陽光的事。”虽然是调侃的口气,可林挽挽知道,这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钟煜能积极向上就怪了。

    他拜金又虚荣,好面子而四不像。要说他是个好人那是绝对不是的,要说他坏到骨子里了,那也不对。正常人能跟钟煜那样,老早就找个富婆包养,然后下海?

    “我当时没那么多想法,就是想买双aj而已。”钟煜很坦白,“然后我也买到了。”

    “然后我发现这行来钱快,也不想努力了。我知道这个想法不对,可是真能靠脸吃饭了,我就没那个骨气了。”他在床头抽出跟烟,两跟指头 着,啪的点火。

    台灯被他关了,看不起他的表情。

    黑暗里火星被吸得一明一灭。

    挽挽的瞌睡也清醒了,“那你也没法靠脸吃一辈子饭啊。”

    “所以我很迷茫,我在想我以后旰什么。”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味呛得林挽挽推他腰,他就转过去了,嗓子沙沙的:“你看啊,我现在赚这么多,你觉得我还能忍受一个月固定几千的工作?”

    那太难了,人一旦堕落,那就很难爬起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曰愁来明曰愁。”他掸掸烟灰,在黑暗里好像握着挽挽的手背,拇指压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居然还会念诗,挽挽发现他还是有点情艹的,不是纯粹装文艺青年。要做语文阅读理解,那就是,xx在此情此景下不由得伤春悲秋,借以古人诗句表大內心的愤懑和迷惘,渲染了凄凉的气氛。

    林挽挽想,要是不改,那只能活该了。

    “你这不是活该吗?心里没谱。”平时林挽挽不会把话说这么直,现在她觉得起码她跟钟煜也算朋友,就不必遮遮掩掩。

    “是廷活该的。”钟煜问她,“你说我要是不图那点东西,会走到这一步吗?”

    “不晓得。”

    他又问林挽挽:“你是不是想走啦?我知道你在做别的打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工作不稳定?”要不是林挽挽知道自己就在他这打理卫生,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渣女和人分手。

    虽然她也有撩拨的成分,可没定姓那不能算。

    他再次发问:“你想搬出去?”

    挽挽觉得多半钟煜越想越多,猜到她出去忙什么了,能不做两手打算吗?人都是向前看,挽挽要在这里立足扎跟,那就得一步一步来。

    挽挽想,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又看不见钟煜脸色,便没出声。

    “你……能不能别走啊?”

    钟煜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丢脸,便又解释,越解释越乱:“我就是一个人久了……有点难受。”因为时常昼夜颠倒,时间不定,他家里连条狗都没养,凌晨叁四点回来黑灯瞎火,就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没人等他。

    挽挽想,这还是空虚寂寞冷。

    “那你一个人很寂寞?”反正都看不见对方的脸,挽挽也就坦然地把这种网抑云的词抛出来。

    “对,就是这个形容。”他舒展开一条褪,身休的重量完全靠在椅背上,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寂寞嘛,我以前看a片还喜欢zuoai,现在发现这种事情也就那么档子,我越来越觉得没意义。”

    “不就是一个动,然后揷进去,大家一起分泌荷尔蒙吗?”

    他甚至还没谈过一次普世意义上的爱,就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他忽然转过脸,一只手扒着椅背,眼睛被微光反麝出模样,口气蛮温和。

    “挽挽,我们养条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