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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牧枭在琴凳上坐下,调整了下话筒位置,弹了几个音感受音准,等准备得差不多了,冲其余人点了点头,按下第一个音。 享誉全球的《小星星变奏曲》在露台上幽幽响起,轻快的曲调充满童心。但两段后,曲风突变,他再次重复开头,调性已经由轻快短促变得悠扬懒散。 吉他与鼓慢慢合了上来,形成一支独特的,带着nongnong蓝调风情的……《小星星》。 商牧枭的声音带着点轻微的烟嗓,日常说话时不明显,唱歌时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被他改编得面目全非的《小星星》忧郁地根本不似一首纯真童谣,更像是一首成年人的悲伤情歌。 “twiwinkle, little star……like a diaond in the sky……” 女歌手适时加入和声,并不喧宾夺主,完美契合商牧枭的嗓音。 露台上的顾客纷纷停下交谈,因着熟悉又陌生的曲调好奇地看向正中央的演唱者,一看便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theraveller in the dark,thanks you for your tiny spark……” 不少人对着商牧枭录像拍照,他全不受影响,只是专注于掌下的琴键。 《小星星》这首歌本就不长,改编成蓝调前后也就三分钟时长。当商牧枭敲下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演唱时,女歌手也慢慢落下尾音。 而就在此时,不和谐的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靠近舞台的的一桌情侣争吵了起来。 “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好吗?我不要分手,你别走……”女孩苦苦挽留,男人只是冷漠地甩开她。 “别再烦我了,我们结束了。”他振了振西装,将两张钞票塞进闻声赶来的服务员怀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女孩捂着脸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服务生上前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女孩抽泣着摇头,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拿起包包追了过去。 商牧枭唱完歌回到座位,脸上是nongnong不爽。 这本该他的主场,却被人抢了风头。 “烦死这些哭哭啼啼的了,再找下一个不就好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许是唱歌唱得有些口干,他一口将自己那杯威士忌喝完,扬手又要叫服务员。 “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谈恋爱,不是在搞一夜情吧。”虽然我希望人人都以理性为先,但我知道这种理想状态并不存在,人类终究是感情生物,很容易便被情绪左右。 商牧枭不明白:“难道每一场恋爱都要奔着一生一世吗?” “那奔着什么?” “当然是开心就好,如果不开心了,就果断抽身走人。藕断丝连,当断不断才会产生痛苦。”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难得的与他的观点一致。 服务员很快来了,商牧枭刚要开口,我抢在他之前道:“上一杯柳橙汁。” 商牧枭闻言一挑眉,服务员也有些迟疑。 僵持须臾,我仍然坚持:“柳橙汁。” 不知道我来之前他已经喝了多少杯,但威士忌度数高后劲足,一向只适合细品,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法不正常。 商牧枭将威士忌杯还给服务生,最终还是妥协。 “算了,橙汁就橙汁吧。”点燃一支新烟,他徐徐吐出白雾道,“我明明是叫你出来喝酒的,结果你只喝茶就算了,还强迫我点果汁,那我们来酒吧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 没有意义吧。 我都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见烟灰缸里已积满烟头,我忍不住道:“你才二十岁,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他看了看我,忽然摁灭长烟。 “你不喜欢我抽烟?我还以为你喜欢的呢,我每次抽烟,你看我的时间总会格外多。” 我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别开了眼。 “你的错觉。” 果汁上来后,商牧枭喝了一口,嫌弃它太过酸涩,再没动过。 不能抽烟,没有酒喝,他显得兴致缺缺,开始努力从我身上找乐子。 “老师,你有恋爱过吗?” 我端起茶杯的手不自觉一顿,又若无其事接上:“三十二岁,我又不是和尚,当然也会谈恋爱。” 早几年,我其实不乏追求者。 那些人无一例外被我的皮相所惑,忽视我残疾人的身份,展开热烈追求。然而,只是几次约会后,他们便会猛然清醒于我是个怎样的存在,尴尬地与我道歉,一个个离开我的世界。 他们只是想要尝试,尝试一个没试过的新鲜玩意儿。一旦意识到这个玩意儿只是虚有其表,不仅一点不好玩,还需要很多照顾,照顾起来也很麻烦,种种不便就会使他们迅速厌烦这段感情。 二十多岁时我还有精力给对方机会,也给自己机会,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了此余生。 所以,如果算上这些短暂的约会,是的,我当然谈过恋爱。 “男的还是女的?”商牧枭又问。 我不再回答,他却没有就此打住。 “发展到哪一步?” “你带他们回过你家吗?” “他们也和你一起看过星星吗?” 这些问题越听越奇怪,我忍不住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他撇撇嘴,举起双手往后一靠,升了个懒腰,倒是没再说些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