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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遇见奚山,日落的影子里,奚山专心地拍照,转过头指给他看。 东边的天泛着青,一轮细长弯月挂在山巅。 月出,而太阳尚未完全陷入山坳,池念走过雪一样的盐滩,碧蓝湖水如镜,他拿了奚山的酸奶,蹲在对方身边。 “你看过很多次这种日落吗?” “以前总是遇不到。” 奚山这么说。 时至今日,池念仍以为那场日落是他见过最壮美的风景。而他可以笃定,淡紫色的天空之下,高原群山环抱之中,他从未想过会这么快喜欢上谁。 那也是他爱上奚山的起点。 从那时起他的每一个决定好像都将奚山纳入了人生旅途,直到年尾最后一天,他站在重庆湿润的冬天,等奚山来接自己。 认识奚山,喜欢他,就是22岁最好的事。 快到假期了,黄桷坪正街穿校服的中学生、精心打扮过的大学生们都兴高采烈。车来车往,几乎有了放寒假的感觉。 这年是一个寒冬,新闻里每天都在报道各地气温、雨雪创造的新纪录。 池念两手揣在兜里,迎着冬日潮湿的冷风眯起眼睛等待。气温偏低,手机掉电严重,奚山开车来后,池念钻进去第一时间就是用车载的数据线给自己充电,他冻得嘴唇发白,还没说话,奚山递过来一杯咖啡。 温温热,池念喝了口,低头看消息:“完蛋,小霈打电话我没接到。” “她说买了我们两个人的票,今晚去听跨年live。”奚山说。 池念先“哦”了声,接着回过神转向奚山,表情愣了片刻:“你们俩加了微信吗?” “吃火锅时加的。” 池念以为他不愿意:“其实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不用理,我跟她说。” “没事。”奚山随口道,“她说可以有个照应。” 池念心里清楚,虽然互相照应的理由冠冕堂皇,叫人不好拒绝,但卓霈安肯定不全是这个意思。她和奚山取得联系,有种“认证”的感觉——卓霈安八卦归八卦,很少加朋友恋人的微信,因为旁观者清,她更多时候是第三人视角。 而这次,他和奚山甚至没有在一起,她就主动去联系奚山了…… 作为“娘家人”,卓霈安明显十分认可奚山。 池念心里有点暗自高兴:“什么live?” “不知道,我没多问。”奚山聚精会神地开车,一副“随便你们安排我都可以”的样子。 “祝哥齐姐他们不一起吗?” 听见这句,奚山说:“祝以明去成都找江海了,齐星有男朋友,节假日,大家做想做的事就行了。” “所以,”池念内心打鼓,不确定地问,“你也想和我一起跨年?” 奚山笑笑:“不给?” “哎?”池念慌乱片刻,“没有,挺好……” 低头喝了口咖啡,池念的视野里掠过一抹过节的红灯笼。 新的一年,倒计时11小时。 和奚山一起去阑珊店里吃了饭,下午帮忙收拾后,红火了几个月的书吧也提前进入假期状态。卓霈安和陶姿前来,四个人找不到打发时间的方式——桌游人太少,小霈不会打麻将,玩密室又得排队——最后索性在观音桥看了场电影。 爱情片,典型的青春疼痛结合破镜重圆,剧情很老套,胜在画面精致配乐引人入胜。池念看得还算投入,但奚山好像半点触动都没有。 仿佛最后一天,对奚山而言也只是平常的一天。 卓霈安买的票属于跨年表演,开场比寻常时间要晚。入场时,里面已经不少人了,喧闹的说话声霎时扑面而来。 虽然去过酒吧,但池念很少听livehouse,灯光大亮,场馆密闭,暖气开得很足,让他有点儿不太适应。进门后没多久,卓霈安和陶姿就不知钻去了哪个角落,池念情不自禁地跟进奚山,唯恐过了会儿关灯,他会再也找不到人。 人太多的地方,池念不敢去抓奚山的手。 也许他还被“我们只是朋友”的认知禁锢着,尽管隐约觉得奚山对自己有好感,他也非常清晰地明白自己喜欢奚山。 没捅破窗户纸之前,私下的打闹与暧昧对双方或者是享受,或者是小心的试探。换作公共场合,见别人成双成对,池念却总没办法那么坦然地和奚山牵手,去抓他的胳膊或者把手放在帽子下取暖。 就像……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奚山的脚步停顿一下,他似乎找到了哪里适合等待开场,头也不回地朝池念伸出手,声音能穿破人群嘈杂。 “拉着我。”他说。 池念脸颊微烫,不作声地勾住奚山的小指。 喉咙有点干,左眼尾跳个不停,看向空无一人的舞台时池念莫名地紧张,就像有什么即将发生。他勾着奚山的手指,在阴影里藏起两个人知晓的亲密。 十点钟,演出准时开始。 率先登场的是个小有名气的乐队,场内不少粉丝,他们的乐器才刚刚响动,声浪便配合地扬起风帆。主唱很会煽动氛围,仅仅一首歌,场内的窘迫就已经被燃烧殆尽了,他喊“都浪起来”,欢呼差点掀翻屋顶。 演出逐渐热闹,一个小时后宣布中场休息五分钟。 “我看了节目表!”周围讨论太大声,池念不得不也提高嗓门凑近奚山,“等会儿有个你可能还算喜欢的,你车上放过他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