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眼角微微泛了红,锦虞鼻子一酸:“疼吗?” 问完,她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他死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那么多伤口,真的是没有一处完好,怎可能不疼。 见她杏眸蓄着水光潋滟,温暖的柔荑覆在他心口,便知他的死,让她多难过。 池衍沉默少顷,只云淡风轻地笑着,摇摇头。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掌心搭到她根窝,只是徐缓流连。 声音里也不是欲念,而是满满的温情:“哥哥似乎又使劲儿了,笙笙疼不疼?” 眼睛红红的,锦虞也摇头。 跟万箭穿心比起来,她那点擦伤算什么呢,若要说,那心是要更疼一点。 指腹轻缓摩挲在他身前那片肌理。 不见触目惊心的伤口和鲜血,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纤长的睫毛颤落一滴晶莹。 锦虞缓缓低下头去,温软的唇在那曾经箭伤遍布的肌理轻轻吻下。 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猫,小心翼翼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池衍眸光掠过波动,抬手抚着她的头。 嗓音低柔温存,像是怕惊扰了她,“笙笙……” 锦虞羽睫慢慢扬起。 四目对视之间,两人彼此安静望着。 其实都有千言万语要说,但都不知从何说起,又都觉得此刻已不必再说。 辇驾在官道平稳地行驶着。 马车里,锦虞坐在那人腿上,他的手心覆着她的发。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总之两人的脸一点一点在靠近,最后唇瓣碰上的时候,交缠的气息一下子便炙热了起来。 好似将所有一切都抛之而后。 此刻他们之间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细碎的亲吻。 兴许是情到深处,太过放纵。 他们连辇驾什么时候停靠而下了,都浑然不知。 静静垂帷的镌花门牖突然被人一把拉开。 随即是一声欢喜的嬉笑:“将军!到——” “了”字硬生生被噎在喉咙。 元佑蓦然睁大眼睛,僵硬了极短的一瞬,他飞速将门牖关了回去。 转过身,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忘了改口就罢了,还撞见公主坐在将军腿上,两个人又搂又亲的。 而且将军衣裳都敞着,这么火热刺激…… 元佑不禁开始瑟瑟发抖。 在军中莽撞的习惯还真是一时改不过来,该不会要掉脑袋吧?不能吧? 随行的护卫皆是赤云骑的士兵。 见他一惊一乍,便有人忍不住悄声问:“元大哥,出啥事儿了?” 元佑正哆嗦着,闻言立马比了个噤声。 不多时,马车的门便从里边重新打开了。 元佑深吸口气,循声回过头去。 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得灿烂:“陛下,公主,四方馆到了。” 池衍斜睨他一眼,面容平静无波。 倒也没说什么,踩下车,而后回身,将跟在后边的锦虞直接从车上揽腰抱下来。 他是气定神闲,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小姑娘总归脸皮薄。 正亲热着呢,就被撞了个正着,锦虞怎可能不害臊。 她醉了酒似的,面染酡颜。 元佑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 锦虞很想要怼他,但一想到上辈子的悲惨,再大的火气也都消了。 如今看到大家都和那人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锦虞心里感触颇深。 她拽了下身边那人的衣袖。 语气含羞带嗔,还有几分蛮横:“赶紧让他娶妻吧,就会惹事儿。” 池衍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就纵容着。 微微笑一笑:“嗯,都依你。” 说罢,便牵上她的手,走进了四方馆。 元佑愣在原地,一惊,又是一愕。 这是罚,还是赏…… 转念思忖了下,他又开始想。 九公主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了,似乎……没以前单纯了。 * 陛下亲临四方馆,那些属地王臣自然是想趁机逢迎。 但他们却是连人都没机会见着,便得知陛下直接去了东陵太子所居的竹苑,还带着那个未来的皇后。 其实那日宣延殿筵席,九公主胭脂俏面,玉致若仙,只惊鸿一见,便令无数才杰生了掠夺的心思。 只不过,那是陛下也想要的女人。 故而他们有心,却是无人敢提。 其他便算了,眼下最血本无亏的,就是那羌国。 婚约作废倒也罢,偏又在国政上挨了一巴掌。 这堂堂王族的最大属地,如今一消停,怕是再也翻不出皇帝陛下的手掌心。 竹苑位于四方馆最清幽之地。 风景雅致,檐楼宽豁,饶是暮冬,亦然佳木稠密,清流潺潺。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拂照下来暖意融融。 锦虞被那人牵着走进竹苑时,侍候在苑里的侍婢齐齐躬身相迎。 进入竹苑不过一扇朱漆大门。 苑内却是楼阁相接,廊腰缦回。 然而锦虞是初次来这儿。 看着这一间间错落的楼阁,顿觉眼花缭乱。 她想快些见到皇兄,可身边那人却是站住了。 攀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锦虞眼里满是迫不及待:“我们快走呀。” 差不多是午时了,快些过去,还能和皇兄一起用个膳呢。 锦虞是这么预想的。 但在男人眼里,她现在这般急切,和之前在他寝宫截然不同。 这一对比,某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池衍悠长轻叹一声:“哥哥心里不是很舒坦。” 锦虞愣了下,反应一瞬,却是会错了意。 抬起小脸,端详他容色,“怎么突然不舒服了?难道是昨夜我占了你的床,害你受凉了?” 见她凝眉担忧,池衍眉梢淡淡一挑:“我若说是呢?” 几乎是想也没想,锦虞便推他往回走。 “那你快些回去歇着,让御医来诊一诊,可别真病重了,我自己去见皇兄就行。” 最后半句,听着实在不入耳。 见她皇兄是要比他染病了更重要。 被她半推半拽着走出两步。 池衍长眸一细,捏住小姑娘推搡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入怀里。 男人的力气,随便一拽,锦虞便完全不受控制地,整个人跌撞进了他胸膛。 都没回过神来,那人揽上她腰肢的手臂,倏地往内收紧,两人的身躯一下便再无阻隔。 知道陛下来了,也没人敢来打搅。 故而侍婢们未得吩咐,都在苑门候着,倒也没人注意到这边。 但好歹是众目睽睽之下,行这般亲昵之举,锦虞心跳一刹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