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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教中一片欢腾,云曦隐隐还能听到一点鼓乐声。外面依旧无人看守,云曦摸出袖子里藏的钥匙,在想要不要趁此先逃出去,刚伸手触到锁头就见洞口人影闪动,进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又是跟云曦不对盘的红衣女子,后面还跟着希月。 云曦一直没注意过女子是什么身份,不过看后面簇拥的人,应该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 云曦默默收起了钥匙,身体不自觉绷紧。这女人自见她第一眼就处处针对,如今教主都让她自生自灭了,其他人哪里顾得上她死活,这女人来了准没好事。 只见女子扬了扬下巴,两个人抱着几捆树枝依次垒在了笼子边上,女子站在洞口上方,扔出手里的坛子。 磁坛砸在铁笼的边缘,啪嚓碎裂,浓郁的酒味弥漫开来。 云曦看着溅到鞋子上的酒液,缩了缩脚,后背很快抵上铁笼,退无可退。 “教主说了,你已是废人,留着只会侮辱我教圣名,还是尽早腾地方,让给有能力的人。”女子抚着自己颈间披散的头发,神情之间颇多自得。 云曦暗想,当魔教的圣女是什么好事么,居然还有人抢着来。 女子见她不语,轻哼一声将火把递给了希月,道:“怎么说都是主仆一场,也得送一送以尽哀思。” 希月抓着火把的手微抖,垂着眼缓步走到了笼子前。 “圣……圣女……” 比起希月满脸为难畏怯,云曦反而镇静多了,努了努下巴道:“点吧。”只盼到时候他们不会站在边上看她烤熟了再走,那可就没逃出去的机会了。 希月白着脸,咬了咬唇,举火点燃树枝的同时,小臂微抬,从里面滚出几个圆圆的小球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树枝之间。 云曦眼皮一跳,跟希月的眼神一接触,又都错开了。 火苗窜得飞快,很快将周围的树枝都引燃,冒出了一阵浓烟。云曦连忙捂住口鼻埋头蹲着,四周的火焰窜上来,她的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几人等得树枝全部燃了起来,确定人不可能逃走,才相继离去,等着回头再来收尸。 云曦见人一走,赶忙掏出钥匙去开锁。铁笼被火烤了这一会,已经发起了烫,云曦手一触上去,立时被烫得一缩,指腹间一阵紧缩发疼。 云曦顾不得许多,将裙摆撕下几片叠了叠,覆在锁头上去开锁。笼子口的空隙也不大,云曦只能勉强探出去一半手指,对了好几次都没对准锁眼,正急得满头是汗,听到燃烧的树枝里砰砰几下爆破声,脚下张狂的火苗瞬间小了一半。 云曦一瞧,是希月先前扔的那几个圆球,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竟能压下火焰。不过数量有限,又有酒助燃,被压下去的火焰并没有熄灭,隐有抬头的趋势。 云曦不敢再耽搁,一狠心将手腕硬从那个不大的笼口里穿了出去,利落地开了锁。 穿出去容易,穿回来受罪,云曦忍着疼抽回手,手掌两侧已经磨破了一层皮。她不确定外面是不是还有人守着,依钟易先前所说,打算就在这地洞里先找个藏身处,便径直向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云曦踩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前面黑黢黢的一片,有些犹豫了,正想拐回去找个火把,脚底一打滑,啊了一声人就顺着滑了进去,转瞬没了影。 话分两头,外面依旧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无人注意到幽冥洞的动静。 钟易立在骆森的座椅下首,望着圈闭的岩壁上方漆黑的夜空,几片阴云渐渐遮住了孤悬的明月,让岩壁间的阴影更显得可怖。 中间的平台上,垒着大大的柴木堆,几个头戴鹿角、羽毛的教徒你来我往地舞了一段,做了一番祷告,将一支火矢由左右呈给座上的骆森。 骆森歪在扶手上,几杯酒下肚,人也不似平日那般阴刻,他懒懒地一扬手,笑道:“左护法乃我教不可多得的良才,今年这第一支箭,理应由护法来射!” 钟易能当这个护法,能力是不容小觑,是以教众也全无异议,欢呼不已。 “既是教主垂爱,属下恭敬不如从命。”钟易接过教众递上来的火矢,搭在了长弓上,清朗的眉目一转,却未对准底下的柴堆,而是一抬手射向了浓黑的夜空。 流行般的火焰划空而过,在当空中砰一声爆开,火光四散,照得四周大亮,清晰地显现出每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 教众望着半空中的火焰,嘈杂的欢呼、谈话之声逐渐归于平静,骆森脸上的笑意也渐无踪影,紧绷的唇线间像凝了冰霜。 “左护法这是何意?” 钟易举着弓,转向骆森,修长的两指一松,弓弦轻响。 “大厦将倾,教主也该禅位了。” 骆森尚不及说什么,只见岩壁上方已经聚集来一片人,显然不属于自己人。 须臾,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教众来不及拿起兵器就被冰冷的箭支打乱了阵脚,四散躲逃。 骆森眼见蓝白衣衫的持剑之人涌进来,终于反应过来是钟易并不是跟他们一心的,“你到底是谁!” “教主贵人多忘事,我不就叫钟易么。”钟易的神情还是同往日一般懒散,眼底却透着凛冽,“不过不是贵教的左护法,乃是无念宗弟子。” 众人也都想不到,他们信任了这么久的护法,居然是别的门派派来的卧底,皆愤然不已,同攻入的弟子拼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