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沈言曦越想越靠谱，对，就这样办！

    深夜的沈家别墅漆黑寂静，贴地的灯带发出微弱的莹绿光。

    “嘎吱”轻响，二楼某间卧室门开出一条小缝隙，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左看右看，确定没有敌军后蹑手蹑脚下到一楼，看到饭桌亮着灯，她心里一喜，阿姨在煮宵夜？

    她扶墙踮脚走过转角，入目撞见一桌热气腾腾的菜和旁边季礼面无表情的脸。

    沈言曦一颗心登时粉碎，动作明显地咽了咽口水，嘴上却逞强说：“我不吃，我就下来溜溜弯，锻炼锻炼。”说着她还抬臂做起了扩胸运动。

    季礼唇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尔后平复下来，道：“过来。”

    沈言曦眼神警惕：“我不吃嗟来之食，我不写被打之检讨。”

    季礼心说你平时总夸自己美但连“美”字都能少写一横，现在倔起来怎么一套一套的，但他还是体贴地给小姑娘留了面子，说：“是谁让你不写检讨不准吃饭。”

    沈言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季礼。”

    季礼“嗯”一下：“季礼在楼上睡着了，你过来吃，我不告诉他。”

    沈言曦狐疑：“你不是季礼？”

    季礼忍笑但郑重：“嗯。”

    沈言曦瞬间开心，坐过去大快朵颐，沈言曦要吃虾，顶着季礼脸的神秘人就帮她剥，沈言曦要吃蟹，神秘人就剪了蟹钳掀了蟹壳把蟹递到她面前，沈言曦手上沾了蟹黄，神秘人拿纸给她擦手，沈言曦嘴角流油把脸凑上去，神秘人眉头轻蹙着眉头，又给沈言曦擦嘴。

    沈言曦吃得小肚皮圆滚滚还打了两个嗝后，心满意足问神秘人：“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不喜欢季礼，我喜欢你。”

    神秘人道：“应该不能。”

    沈言曦低落地“哦”一声，转而想到什么：“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你的名字叫什么，我会记住你。”

    小姑娘脸上的不舍和情绪都是真的，季礼百感杂陈，他对小姑娘那么好小姑娘一天天和他对着干，外人只给了一顿饭，小姑娘就依依不舍了……

    季礼有点吃自己的醋：“我没名字，你不要记住我。”

    沈言曦正值少女梦幻又中二的年龄，想了想，做了决定：“那你就叫沈言曦的守护神吧，我记忆力好，不会忘了你！”

    季礼满头黑线：“……”

    沈言曦歪着小脑袋：“怎么，你不愿意？”

    季礼：“……”

    季礼：“愿意。”

    这天晚上，沈言曦的守护神送沈言曦回卧室。

    沈言曦拉着守护神的手：“你消失了我会难过的。”

    守护神：“不要难过。”

    沈言曦：“要难过。”

    守护神：“怎么才能不难过。”

    沈言曦脱口而出：“你去把季礼打一顿吧，他今天在学校打了我手心，整整22下，他不是人！”

    守护神：“……”

    沈言曦迎上守护神的脸色，怕他一秒变成季礼，瞬间乖巧：“开玩笑的，”她道，“不然你送我个临别礼物吧？”

    守护神：“想要什么？”

    沈言曦：“不知道，你想。”

    守护神：“……”

    守护神的面具裂裂欲碎，沈言曦很有眼力见地闭嘴滚上了床。

    守护神无奈又好笑。

    待沈言曦睡着后，守护神去到她的小桌子前，从她书包里拿出纸和笔，他高大的身形陷在粉色的小凳子里，模仿她的字迹写检讨。

    季礼心疼她饿，心疼她可怜兮兮，但犯错了就是犯错了，写检讨才能吃东西是原则问题。

    他主动给小姑娘东西吃，他也就要帮她把检讨写好。

    他不求小姑娘叛逆的爪牙经此一次就能收好，只求小姑娘下次能多听点他的话。

    第二天早上，沈言曦傲娇地把检讨塞在了季礼手上。

    季礼瞟了眼，以为是自己写的，怀着守护神可能被认出来的心虚，没看第二眼。

    事实上，昨晚，在守护神写完检讨离开后，床上本该熟睡的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到书桌边，照着守护神给自己写的检讨一字一字格外认真地誊了一遍。

    他以为她不懂的那些，其实，她都知道。

    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姑娘，季礼凶她对她不好，她能咬着牙比季礼还倔，但凡季礼对她好一点，她就能像被顺了毛的猫猫，软绵又乖巧地“喵喵”叫。

    比如守护神，再比如检讨。

    然而，季礼是混蛋！混蛋就是混蛋！

    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听他的话，誊到半夜才睡，他居然！就“哦”一下！看都不多看一眼！！

    她再也不要和季礼好了！哼！

    第69章 我喜欢你

    沈言曦醒来时是九点, 她看了眼手机，信息通知栏快要爆掉。

    她昨晚睡太久, 差点忘了今天是周一。

    b卫视官方渠道已经公布了本季度看片会选购剧目名单，明年q2的s级项目按照传闻给了《声声慢》，而非s级项目列表里也没有《寻安》的影子。

    这意味着《寻安》被拒。

    信息正式公开后，变动接踵而至。

    先是媒体朋友打电话问沈言曦和季礼是否情变？季总为什么没帮沈言曦？沈言曦措辞滴水不漏, 否认情变传闻。

    然后是《寻安》导演的电话——今天主要是三番外配角的群戏, 但配角们知道《寻安》被拒后, 都被经纪人扣着来不了片场, 也不排除演员不来甩锅给经纪人的情况，casting、灯光、服装、场务等也害怕剧组没人兜底杀青前最后一笔尾款结不了，不太想动工，导演给乔悦打电话，乔悦一直忙线——沈言曦去厨房拿了个水果罐头, 一边单手打开一边回复导演，剧组暂时停工放假, 复工时间待定。

    再然后是安洁的电话——三场这周要赶的通告取消，约好《寻安》杀青后拍的两家杂志主编来函说主题变动，沈言曦可能不太适合新的主题, 如果沈老师愿意, 她们可以重新为沈老师挑档期，还有两个本来要续约的代言合同，突然卡住说要评估艺人的正面影响，就差直说《寻安》被拒, 全网抵制沈言曦，他们怕沈言曦凉掉——安洁气得想原地爆炸。

    沈言曦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心平气和吃着罐头：“这样的事情你见得还少吗？”

    安洁就是生气：“那他们不想想当初抱着合同来我们工作室求我们签的时候，语气多好，态度多卑微，现在阴阳怪气翻脸那劲，我看着就恶心。”

    沈言曦是真的无所谓，优哉游哉舔了一下勺子：“趋利避害是本能。”

    安洁不是气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她在意的是：“你出道这么久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

    被拒，被解约，四处是壁。

    沈言曦安抚道：“本来世事就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安洁忍不住忿忿：“那季总呢，季总明明可以……”

    察觉到沈言曦的消音，安洁止了话题。

    两人沉默片刻，沈言曦才给安洁一一交代后续。

    挂断安洁电话后，沈言曦放下罐头，点开微博。

    《声声慢》官博被夸上天，“老戏骨”“实力派”“最受期待电视剧”等字眼充斥了整个评论区。

    还有一条热搜是星光股价开盘直接飙红涨停，而和《寻安》签了预售合同的华视股价则一泻千里。

    持有星光股票的股民欢喜高呼，相信老牌影视公司果然没错。

    而持有华视股票的股民则声讨沈言曦是妖是祸，命格带劫，甚至说她名字里的“曦”和“稀”同音，不聚财太晦气，在讨论区筑了万评高帖请愿华视连同平台一起抵制沈言曦。

    华视持股韭菜们个个慷慨陈词，几乎把沈言曦放到了十恶不赦快让华视倒闭的高度。

    沈言曦一条一条看下来，手有点抖，好几次想把舀了罐头的勺子送进嘴里都没有成功。

    这时，门铃响。

    “叮咚”，“叮咚”。

    沈言曦撑着地板站起来，身形晃了晃，她走到门口，深呼吸好几下，待情绪和状态都稳定一些，这才打开门。

    来人是乔悦。

    沈言曦掩下眼底几不可查的失落，笑着把人迎进来，关了门。

    “随便坐，”她给乔悦找了双新的一次性拖鞋，又问，“想喝什么？冰箱里有橙汁、苏打水和无糖可乐。”

    乔悦站在门口没动，看着沈言曦，道：“华视退片了。”

    一秒，两秒，三秒。

    沈言曦手松，“啪嗒”，拖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沈言曦看着乔悦，乔悦看着沈言曦。

    无声在一分一秒中拉扯着神经。

    季礼给卫视打招呼的时候，乔悦就想到了华视会退片，但真当发生这一刻，她仍旧忍不住替沈言曦鸣不平，季礼为了钱能到这份上？沈言曦是哪一点对不起他季礼？他让沈言曦落难，不仅不愧疚不道歉不帮忙，还要在沈言曦落难时来踩上一脚？不做人的吗？！

    沈言曦亦然。

    她预想了这个结果，但真当发生时、当乔悦告诉自己时，她终归禁不住心坎发凉。

    季礼就是季礼，他认定的计划的就是他所确切的，不以旁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为任何人妥协，也不被任何人改变。

    包括她沈言曦。

    第70章 我喜欢你

    沈言曦努力维持镇定, 尾音却克制不住地颤：“合同走完了？”

    “嗯，”乔悦道，“我上午就在忙这个事, 刚刚我看到了导演发过来的微信, 说剧组那边出了点事。”

    “我已经处理了, ”沈言曦顿了顿，侧身道，“进来吧, 有什么事坐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