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无所谓,老子当年被两任知府穿小鞋都没怕过,如今孩子们都送走了,老子怕个屁! 郑老爷光棍的很,大大方方住进了诚王府,我们就是结义兄弟,我们还是亲家,我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想打我,你来啊! 他这样豁出去,那些找茬的人反倒虚了起来。 再说太子,他没有遵从皇帝的诏令去西北,心里知道自己和父皇算是翻脸了。如今西北在父皇和老五手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只能先给自己正了名分,才好行事,一个太子,说出去总是差了些。 在以周家为首的一群人簇拥下,太子终于登基了。 为了表示自己心系父皇,太子拒绝了三次,第四次终于勉强同意了。 太子登基的前几天,庄大人辞官了。庄大人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太子始终不同意他告老,但庄大人交了三次辞呈之后,眼见太子要无诏登基,直接就不去上朝了。 太子也不能硬来,庄大人是父皇跟前第一人,若是自己刚登基庄大人就辞官,他脸上也无关。他仍旧保留着庄大人吏部尚书的官位,派了太医进庄家,让庄大人养一养身体,等大安之后,再回来为国效力。 太子登基后,立刻发了第一道圣旨,着宣王奉大行皇帝回京安葬。 皇帝在西北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是做皇帝的人,比谁都了解皇权的肮脏。所以他一直努力,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自己的儿子们少一些肮脏,多一些人性。但他没想到,他做出的努力越多,儿子们之间越是分崩离析。 皇帝在心里叹口气,朕不如母后活得通透。朕以为能保全你们,最后却是朕害了你们。 皇帝一个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来送消息的韩总督挥了挥手,“你去把老五叫来。” 五皇子一直守在这边,很快就过来了。 皇帝让他看了看太子发来的“圣旨”,“朕已经是个死人了。” 五皇子连忙跪下,“父皇,儿臣心里只认父皇,请父皇吩咐。” 皇帝又摆手,“起来说话。” 五皇子站在了一边。 皇帝问韩总督,“韩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办?” 韩世梁是皇帝心腹,现在手握二十万兵权,控制住了北边三省,自然不会去认太子为主,“陛下可要回京?” 皇帝冷笑,“这个逆子说朕是大行皇帝,朕回去了站在他眼前,他也会说朕是个假的。” 韩世梁道,“陛下,朝中并非全是指鹿为马之人,臣听说庄大人辞官,诚王罢朝,可见人心还在陛下这里。臣愿意护送陛下回京,太子虽然登基,但各方兵权并未全部收拢,臣建议就趁着这个时候回京,再等下去,若是倒戈的人太多,于陛下不利。” 皇帝半晌后叹了口气,“就照你说的做,韩世梁听旨。” 韩世梁立刻跪下,“臣在。” 皇帝言语利索,“命你立刻点十二万人马,随朕回京。” 韩世梁声音洪亮,“臣接旨。” 皇帝又道,“宣王与朕同行。” 五皇子也应诺了。 皇帝心里清楚,此次回京,肯定少不了会流血。他心里仍旧在纠结,不行自己就退位算了?也省得血流成河百姓遭殃,但这个逆子这样的做法,如何能是个明君。 五皇子看出了皇帝的纠结,加了一把火,“父皇,不知道母后和大皇兄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皇帝,他想起了太后和他说的话,想让你所有的儿子都活得久一些,那你自己就要活得久一些。 自己不在京城,皇后和大皇子危矣。被废掉的嫡长子,从来没有好下场。 不光是这母子两个,怕是别的儿子早晚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五皇子一句话,坚定了皇帝的主意,他必须回京。就算和那个逆子打一仗,他也要回去。 五皇子说的一点不假,京城里早就翻了天了。 太子登基后,先忙着抓兵权,然后就是封赏问题。 在周家和他的一群心腹协助下,京城里的兵权已经被他抓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是墙头草。 至于封赏,太子也丝毫不小气。周大老爷被认命为吏部左侍郎,庄大人不在,他就是吏部第一人了。太子的岳父和他的一堆心腹,全部被安插在了重要的职位上。 然后,他给大行皇帝定了谥号,又封了李太后为太皇太后,并同时封了两个太后。 孙皇后和周贵妃同时被封为太后,然而,孙皇后没有接旨。 孙皇后住在昭阳宫里不出来,让人给太子送了一句话,不见大行皇帝遗体,本宫就是皇后,不是什么太后。 这养母子两个其实早就翻脸了,之前皇帝在的时候,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现在皇帝被太子定为死人了,自然不会把孙皇后放在眼里,他让太子妃,哦不,新皇后来劝孙皇后。 新皇后才封了两天,因为孙皇后不肯搬家,她仍旧住在东宫里。 新皇后给孙皇后行礼,“母后。” 孙皇后冷冷地看着她,“恭喜你,飞黄腾达了。” 新皇后赶紧再次行礼道,“母后,儿臣在母后面前,哪里敢说这些话。” 孙皇后垂下眼帘,“说吧,你来有什么事情?” 新皇后斟酌了下语言,“母后,父皇已逝,儿臣与陛下都很痛心,请母后节哀。” 孙皇后倏地睁大了眼,看着新皇后。 她死死盯着新皇后,新皇后因为被孙皇后打压久了,忽然见她这样,心里起了一丝胆怯,“母后。” 孙皇后起身,走到了新皇后面前,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谁告诉你陛下死了的?太子吗?不忠不孝的东西,陛下还好好的在西北,他就迫不及待的登基了。想让本宫搬家?死了这条心吧,大不了本宫就吊死在这昭阳宫。” 新皇后虽然挨了一巴掌,但她来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知道孙皇后肯定不会妥协,只能继续软硬皆施,“母后,咱们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头的事情。六meimei还小,母后慈母心肠,总要为meimei考虑。” 孙皇后毫不软弱,“哼,太子登基,早晚本宫母子几个都是个死。既然注定了要死,站着死总比跪着死要体面些。本宫不妨告诉你,你以为你做了皇后就赢了?早着呢,本宫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生了嫡长子,还不是这个下场。周家两个妃子呢,本宫就等着看你们再怎么杀个你死我活。” 孙皇后一句话就说到了新皇后心坎了,新皇这回可真是大方,封了皇后不假,周家姐妹两个都封了妃子,周良媛封了贵妃,周昭训封了贤妃,只有孙良娣,现在还是个良娣,仍旧跟着孙皇后一起住在昭阳宫里。 新皇后虽然心里不安,也不能说丈夫什么,毕竟她是靠着丈夫才做成了皇后,她爹之前得罪了孙家,新皇并没有忘记,这回把她爹提到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丝毫不比周家人差。 夫妻一体,新皇后又道,“母后愿意住在昭阳宫,儿臣自然不能让母后搬家。儿臣继续住在东宫,等父皇回来了再说。儿臣过来,一则是陛下有命,让儿臣来告诉母后,自从过继到母后名下,陛下就把母后视作亲生母,恭王殿下如今淡泊名利,陛下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等六meimei大一些,满朝俊才,随六meimei挑选。只要母后接了旨意,孙家舅父就是承恩公了。孙家舅父原就有世袭的侯爵,如今两重爵位在身,这份荣耀多体面呐。” 新皇开的条件很优厚,只要孙皇后服软,承认他新皇的地位,他可以保全孙皇后的一双儿女,还能让孙家继续荣耀。 只要孙皇后点头了,就算回头皇帝真回来了,他也可以说是奉母命。 孙皇后忽然笑了,“你投错了庙了,太后娘娘还在呢,她是咱们家的老祖宗,本宫一个做儿媳妇的,岂能越过婆婆做主。” 新皇后赔笑,“皇祖母又病了,儿臣还想请母后带着我们一起去伺疾呢。” 新皇后的意思是想请孙皇后去说动李太后,承认太子的皇帝名分。祖母和母亲都认了,就算爹回来了,他这个皇帝也能坐稳了。 李太后可不傻,立刻就病了。 她儿子生死不知,孙子夺了老子的位置,她虽然没办法,但可以装聋作哑。 孙皇后再次拒绝,“你回去吧,告诉太子,不见陛下面,本宫不接旨。” 和孙皇后一样硬气的还有刘文谦。 新皇登基那一天,他连去都没去,就在家里喝酒,还把郑老爷也留下了,兄弟两个边喝酒边说闲话。 刘文谦问郑老爷,“大哥,你可要辞官?” 皇帝成了死人,刘文谦现在喊郑老爷又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郑老爷喝了口酒,“辞官也行,俸禄又少,天天受气。我年纪也不小了,老三做到了三品,要是以后形势不好,我们一家子的前程有限,不如辞了算了。” 刘文谦哼了一声,“大不了就是打一仗,皇兄手里有二十万军队,怕个球。太子就算把我们都挂在城门口,皇兄估计也不会手软。” 郑老爷低声道,“不好这样说陛下的。” 刘文谦有些不满意,“要不是他糊涂,哪里有今日。儿子们争来争去,他还总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下子好了。你说他好好的待在京城不就好了,非要出去。要是他早些年就把太子定了,大皇子哪里会惊慌失措昏招频出。嫡长子不立,立个庶子,还过继给皇后,打量别人都是傻子。” 刘文谦说起皇帝来是一肚子牢sao,郑老爷不好附和,只能默默听着。 太子登基三天了,他还不去上朝,立刻有御史弹劾他,诚王目无陛下,肆意妄为。 刘文谦也不辩解,随便吧,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这一天,刘文谦正在家里歇着,忽然家里来了几个人。他慢腾腾起身,带着郑老爷一起去了前院。 为首的是新皇身边的内侍,旁边还跟了一队侍卫,侍卫首领正是铁杆的周家党。 内侍传了新皇的口谕,着诚王进宫觐见。 刘文谦问道,“陛下回来了吗?” 内侍被噎了一口,“王爷,大行皇帝尚未回京,这是陛下的口谕。” 刘文谦双手背在身后,“本王的王位是皇兄封的,皇兄生死不知,本王无心当差,请转告太子,等皇兄归来,本王必定立刻回去当差。” 内侍立刻呵斥他,“王爷慎言,陛下已登基,王爷不可不敬陛下。” 刘文谦回身,用后背对着他,“本王只听说过,父子传承,父无命,子岂可私自上位。本王等皇兄回来,若是皇兄真不幸遇难,本王立刻辞官给皇兄守灵。若是皇兄还在,他说传位给太子,本王立刻去给新皇磕头赔罪。” 他这话等于就是不承认新皇的地位了,新皇已经失去了耐性,这一行人来之前就得到了新皇的暗示,若是诚王不就范,押进宫。 这会子刘文谦这样口出狂言,内侍气得两眼发白,旁边那个侍卫首领冷笑一声,立刻抽出刀,“陛下有命,诚王与宣王勾结,意图造反,立刻收监。” 他嘴上说的是收监,可那刀却直接对着刘文谦砍了过去,明眼人一看就是想伤人。 他私自揣度新皇的意思,不杀一个立威,不论是太后、皇后还是孙家,都不会妥协。孙家是皇后娘家,暂时不能动,只有诚王,他两个女婿都是宣王党,如今又不尊新皇,在这些人眼里,最该杀了祭旗! 当然,杀人他还是还不敢的,但让诚王吃些苦头,说不定他回头还能得赏。 刘文谦因为背对着他,不知道此人已经对着自己举起了刀,但旁边的郑老爷看的清清楚楚。 郑老爷急了,立刻大喊,“王爷快逃!” 他的声音急,侍卫首领的刀更快,郑老爷顾不得了,直接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躯体生生接下了这一刀! 那一刀直接砍在郑老爷背上,顿时,郑老爷的整个后背都红了,他本来紧紧抱着刘文谦,因为剧痛,双手无力,倒了下来。 内侍吓了一跳,立刻大喊,“住手!” 刘文谦也反应过来了,等他看到后背被鲜血染红了的郑老爷,顿时目眦欲裂! 他立刻大喊,“叫太医!” 诚王府里的人迅速动了起来,刘文谦把郑老爷交给了高管事,冷冷地看着那个侍卫首领。 侍卫首领现在心里也在打鼓,他在考虑要不要再接再厉,直接把诚王放倒,就说他口出狂言,为逆王说话。 刘文谦府里也有侍卫,他对着另外一个管事道,“把人都叫来,给我围起来。” 诚王府里的侍卫立刻把这群人团团围住。 内侍大惊,“王爷不可,陛下只是请王爷进宫,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