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9

    青白二鱼说是正在寻找鬼市，其实已经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寻到了这梓州城附近最近的鬼市消息。

    这鬼市又名山市，常有多种意思，第一是因为山林、海洋或是沙漠之间，水汽拨动、云雾缭绕，产生的海市蜃楼，这类幻境灵活多变，常常会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偶尔出现集市或是城市都是可能的。

    而第二种意思，那就真的是‘鬼’市了，这类集市不是幻境，而是一处真正与世隔离的空间，往往作为妖、鬼、神、修道人或是官面上的使者集会交易之地，因为最初的鬼市是一位鬼王从阴司拔出阴土所开辟，因此得了这个名字。

    江希夷要为敖卿炼丹，除了主要材料可以从黄惟宁那里换取之外，其余辅料总得自备，而且作为一位炼丹师，总不能在材料上依赖某人，而且他修炼《万气凝碧经》，所需要的灵气种类繁复，也得去鬼市采购一番。

    敖卿这几日虽抽不开身，但仍然告诉青白二鱼，让他们去打听这附近有那处鬼市最近，带江希夷去看看热闹。

    这也是在他知道江希夷并非大楚世界之人，特意想让江希夷出去玩耍，免得天天在梓州城内修炼，把人给憋坏了。

    青白二鱼也是和人类的时间观念不同，明明已经找到消息有几日了，却都忘了来给江希夷禀告，若不是这次乌龙把他俩逮来了，不知道得多久才敢来见江希夷。

    无他，当日敖卿一道雷符劈翻两鱼，这符箓是江希夷所绘制，在他们的心中，江希夷也和敖卿一般，是如同仙神一样的怪物。

    江希夷见两人说出鬼市之事，心里起了兴趣，他只在课本和故事书上听过《鬼市》这篇课文，还未曾亲眼见过这鬼神之间的交易集市……虽然敖卿不在，但还是起了自己前去的心思。

    江希夷取出两根香，递给两条鱼，开口道：“你们今天被鬼差抓来，也算是吃了些皮rou之苦，看你们以后敢不敢拖延？”

    “这两根香就当是给你们养伤了，你们把那鬼市的地址和时间告诉我，我正好找个时间去。”

    青白二鱼见了香，立刻眼睛一亮，这香对于他们野生妖怪来说，可谓是极好的宝贝了，他俩对视一眼，将鬼市的信息和地址说给江希夷听。

    “陛下告诉过我们了，如果江仙长你要去鬼市，让我们务必跟随。”青二憨虽憨，但了吃的就认人，“那处鬼市，五日之后就要开启，若是走山路有五百多里路，一路上还得提防各种事故，实在是赶不赢。”

    “但若是走水路，只要我俩作为衔船之鱼，逆流而上，只需要一日一夜就能抵达。”

    “这鬼市路上，竟然还有劫道的？”江希夷好奇，没想到这妖怪的世界，竟然也有劫匪？

    “那是自然，我们寻到的这处鬼市名为三绝鬼市，乃是一条修成蜃龙的蛇妖开辟的，它每年自惊蛰十始，到十月天寒结束，每隔三月才开一次鬼市。”青二对江希夷解释道，“我们妖族本就不富裕，只有在鬼市之时，才会带上全副身家去交易，所以在各个鬼市路上，多有打劫的人。”

    江希夷恍然，这就像旧时候农村，大家平日里都不会带上什么好东西，劫道也抢不到东西，但遇到每旬赶集，总要提点鸡蛋蔬菜什么的去卖吧，这时候抢劫，就有油水了。

    “三绝鬼市的蜃龙妖王，本就是懒散不管是的性格，每三月的鬼市，也只是他的一次吐息罢了，并不怎么维护秩序。”白一也开口劝告：“像江仙长刚才那样，直接取出那神仙香，这路上可千万别这么做，不然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劫匪。”

    “这么小心，不至于吧？”江希夷有点不信，这鎏金银柱香的价格不过一两银子一柱，哪怕是在峨眉山罗浮宫采买，也不过上浮个四五倍价格，王家能一口气拿出二三十根，连黄祖那样的野神都能有十根，这么珍贵？

    “当然珍贵……这香对人族不过是祈福之物，对神仙鬼差则是美味佳肴，但若是落在我们妖怪手里，不知道有多宝贝呢。”青二见江希夷不解，把这鎏金银柱香的对妖怪的好处一一讲述出来。

    这鎏金银柱香，乃是一千多年前，古神衰退远离，人间由‘天庭——阴司——城隍’三位体系开始管辖之后，罗浮宫龙虎玄坛真君受天帝之命，打造的一种沟通三界的货币。

    这鎏金银柱香沾金带银，自然与金银分割不开，这鎏金银柱香其实就是赵元帅以凡间金银之上的‘人间烟火’所造，因为金银流传世间，货殖交换，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粘连了多少恩怨是非、爱恨情仇，所以对于本质上是由万民心念而生的神仙地祇，有着促进修行的作用。

    而妖类要接近凡人，修成人身，除了吃人和临人摹形之外，品尝这鎏金银柱香内的烟火之气，也是可以增长修为、贴合人形的。

    怪不得钱可通神、财可驱鬼，原来不论鬼神，都是需要人间烟火的。江希夷彻底明白，为什么鎏金银柱香可以于凡间如此盛行，也知道了自己的系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宝库。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香’是从哪儿来的，是系统从赵元帅那里偷来的？还是可以将现代的一千块里的烟火气取出来？江希夷想了想自己那灯红酒绿的地球前世，那里的横流物欲，只怕要比这大楚世界多上千万倍吧。

    ·

    第二日，江希夷一早就托王家备好了船，乃是一艘两丈来长，七尺见方的乌篷船，上面有一位身材健硕的船夫等着，不用江希夷问他，就自报名字，乃是王家的私人船夫，让江希夷叫他蒋大就是。

    蒋大世代都是王家的家仆，自十五六岁开始，就为王家撑船，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在这人均寿命不长的古代，仍像是个壮年一般，江希夷一上船就热情的招呼，询问贵客往哪里去。

    江希夷报了那三绝鬼市的地址，蒋大满脸吃惊，他迟疑着说：“江仙长，你是主家的贵客，按理说我不该辩驳的。但您说的哪个地方，乃是这清水河的上游，还得经过一片乱流，哪里怪石嶙峋、险峻无比，实在是难以过去。”

    “别说您说的一日一夜，小人我铆足了劲，熬上七天七夜，也不一定可以逆流而上，前往百里外的那处。”蒋大满脸无奈，生怕江希夷误会他不肯出力：“而且那个地方，一无人烟、二无城池，只是一片荒郊野岭，还常年有瘴气弥漫，极伤身体。要不您在考虑考虑？”

    “这不用你担心，你只掌好舵就可，我自有逆流而上的法子。”江希夷去了两个绳套，以符箓将它们的尾巴去那船体连成一体，随即吹了一个口哨，将绳套往那河里一抛。

    蒋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到那水面一阵翻滚，好似有两头鳄鱼在其中游动，他吓得双腿颤栗，只见那庞然大物伸出脑袋，竟然是两条几乎与船等大的龙鱼！

    这两条鱼一青一白，浑身鳞片有小孩巴掌大小，头上微微有着好似独角一样的凸起，几乎有蛟龙的姿态了。

    “龙……龙王爷啊！”蒋大吓的往里面一跌，几乎要摔进船舱，江希夷在背后推了一把，才勉强稳固身形。

    “他们可不是什么龙王爷，只是我在这河里的两个好朋友而已。”江希夷拍了拍蒋大的肩膀：“真正的龙王，可比他们要漂……威严的多。”

    “这，这两条异兽，乃是江仙长叫来的？”蒋大得了江希夷肯定的确定，才松下一口气来，在水下空划了两下船桨：“那就请两位鱼爷领路吧。”

    两条鱼鼻腔里噗嗤出两道水气，像是在迎合着蒋大的话，尾巴轻轻一甩，就把这船拉的好似离弦之箭一般，朝着上游冲了过去。

    蒋大平生第一次被两头妖怪拉船，只觉得浑身力气没有用武之地，又敬又怕的走回船舱，问向江希夷：“小人听说在清水河里，就有两条这种颜色的鱼龙王，不知道与这拉船的两个朋友，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额，他们大概就是你们认定的鱼龙王吧……江希夷顿了顿，好奇的问道：“这清水河里难道不该是真龙王吗？怎么你们说的是鱼龙王？”

    “真龙王？这天下的真龙王，不都被请去京城了吗？”蒋大一脸懵的看向江希夷，好奇的回答：“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就有这个传说了，天上的玉帝得道归天，请天下九百九十九条真龙王托玉帝回天庭，因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知道龙王老爷还要托几年。”

    “无论是河里面，还是海里面，早就没得真龙王了，尽是些蛇龙王、鱼龙王、蛟龙王。”

    “玉帝回天？请龙去托他？”江希夷抓住这个字眼，“天上神仙的皇帝，不是昊天上帝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官老爷说的，天上的皇帝是玉帝。”蒋大吧嗒嘴，添了一句：“听说这个玉帝还是咱们大楚开国皇帝嘞，如今功德圆满了，当然就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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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玉皇大帝，并非是我国神话中的第一位天帝，事实上历史上的天帝很多，包括帝俊、帝鸿、太一，还有‘天’的人格化，昊天上帝等。而现在盛行的玉帝是宋徽宗赵佶所册立，后来玉帝与昊天统一。

    本文的年代大概也在北宋，这里cue的并非我们的玉帝，而是指的这个世界的皇帝也在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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