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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哆哩哆嗦从雪衣里完全伸出脑袋,同时叫道:“明先,英王说的没错,咱们下马走道是正紧。” 风呼的一声席卷过去,把殿下的这句话湮灭在雪中。就算周围有人,也不会听到。要知道本朝只有一位册封的英王,如果牵马又兼和人拌嘴的这位不是他国王爷的话,只能是本朝的英王,国姓李,单名一个威名。 英王李威。 他竟然不在京里享福,冰天雪地里来到边境喝西北风。 如果他是英王的话,那他恭恭敬敬为其执缰绳的这位,只能是……本朝的太子李名。 本朝不止一位皇子殿下,为什么不是别的殿下呢?稍稍有些消息的人,都能知道英王与太子殿下最好。 换成别的人出现在这里,英王未必肯陪同。 如果这猜测太过于简单的话,这个时候,最右边那个人,太子殿下称为“明先”的那位,因不情愿下马喝雪,又因为太子发话而不得不听从,在下马前正在闹个别扭,在话里什么都说。 “下马下马!多冷的天啊!我是陪着来玩耍的,再就看看岳家的姑娘面容儿是不是真的姣好,怎么就变成来喝雪呢?” 说到这里还算没露口风,可下面几句直接转为无赖。 他对着李威也回瞪眼睛:“哎!我说你可是护驾的!堂堂的英王,在京里也算有名声。不然来到边城就变怂王好不好?太子殿下哪能趟这样的大风雪!就是我,我也经不得。不然,咱们回程吧,幽塞岳家的姑娘不过是个笑话,春暖花开再来看也不迟。” 说得口沫纷飞好不解气,冷不防的风送雪团飞至面前,“噗”地一个闷声,把明先的嘴巴堵上,明先哇的一声大叫只出来半声,就让冻在嘴里,人也顿时面色发青。 “哈哈……” 雪地里响起李威快活的笑声,他边笑着,边扶着太子,不让他下马。等笑完了,再边解释边说给明先听:“殿下不必下马,我和明先腾出两匹马,殿下轮流骑坐,今夜赶到幽塞不成问题。” 明先刚把嘴里的雪挖出来,就让李威直接征用:“你下马来,把你的马缰绳交给我,我牵着马。” “我空着手走?”明先陡然幸福。 李威好笑,不过有风雪冻住,大半张脸又在雪衣内,怎么听也是冷而又冷:“你推马屁股。” “凭什么!” 明先跳了起来。 “这样走的快,带你出来是玩的吗?要中用,不然下回不带上你。”李威忍住笑时,把明先撵到太子李名的马后。 明先气的面红耳赤,让雪一冻,又有些像猪头rou。只是相貌生得清秀若姑娘,竟然还是一块难得秀气的猪头rou。 他边走边嘟囔:“我是来看岳家风流小姑娘,据说只要来自京里,岳家管吃管喝,还送自家的女儿陪。怎么变成陪马屁股呢?” 低低声又抹黑李威:“怂王,怂王!等回京去,看我怎么编排你。嘿,让郦小爷我跟着马屁股走,我是马尾巴吗?” 说到这里,眼前一黑,是太子的马再次陷入雪中。李威用肩膀一扛,把马前腿扛起来,那马挣扎着,后腿直不起来。李威叫上一声:“哎,出力气!” 郦明先嫌弃的瞄瞄马屁股,捏着鼻子凑上前去,送上自己的肩膀。 这日子过的。 郦明先眼前黑窟隆咚。 ------题外话------ 大风雪? 今年冬天仔并没看到很大的雪。 第六章 还京是一贴撕不去的狗皮膏药 往幽塞的方向逆风,郦明先胡扯李威的话,李威根本听不到。而就是听到,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英王现在要做的,是把太子殿下安全送到幽塞。幽塞虽是较远的边城,却有热水和热炕,过夜不在话下。 走在最前面的人,吃风喝雪最多,也能及时发现警讯。指望郦明先根本不可能,李威只能自己上。让郦明先走在马后面,可以避些风雪,再就充当个闲散些的哨兵。 也给郦明先充分的空间,方便他想起来就嘀咕几句。嘀咕到最后,因越走越消耗力气,郦明先昏头昏脑跟着,嘴巴早就紧紧闭上。 天黑下来的一个时辰以后,郦明先再次叫出来。这回是开开心心的夸奖:“嘿!英王就是英王,那里是幽塞吧,幽塞到了!茶水饭菜还有岳家的姑娘!” 风雪虽大,但夜里容易看到灯光。幽塞全城的烛光散发出一圈黄晕,在远处指明方向。 …… 冬天的夜晚,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坐在房里。虽然不拥挤,也让人温暖。即使没有笼着地火的房屋,即使没有房中另加的火盆,即使已没有父母…。只眼前是长辈和姐妹们相对着坐下来,在视线里你碰到我我触到你,就生生演绎着血浓如水的情怀。 这还是岳老夫人的正房,不过一个半天过去,家传摆设不可能变动,但贴着墙角的如意纹高几上面的水仙花,开的愈发夺目摇曳。 暖馨甜腻的香气儿,打着旋儿般的直奔每个人的口鼻唇舌,让人拒绝不能,又欲罢不能。 家。 这其实是家的味道。 岳繁京知道,这不仅仅是祖母精心培育出来的水仙花香。也就有那么一刻,她希冀着祖母忘记白天不曾说完的话题,免得打断团团圆圆的气氛。 毕竟,就要过年。何苦来,让媳妇们提心吊胆,让姑母为旧事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