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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边上似乎有什么闪亮,李威停下脚步,对身后房间环视一眼,这才想到昨夜他虽检查房间,但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并没有鉴赏过这间临时睡房。 以英王殿下看习惯荣华富贵的眼光来看,这里收拾的很是不错。 红木桌子八成新,光泽圆润明亮。博古架式样老了,但上面镶的螺钿有如宝石一样放光,竟然没有受到岁月影响。 李威忽然就恍然大悟,岳家的老太太是南边的官宦小姐,这些有年头的家什,是她的嫁妆才是。 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岳家,好东西摆在客房里,可见云州城里的传闻没有错,岳家有攀龙附凤的心。这种心地,难怪不是正派人!” 鄙夷的撇一撇嘴角,李威走出房,找到廖雪峰,又一回问他:“岳家可靠不可靠?要是出半点岔子,这辈子你别指望有个好!” 廖雪峰一夜都没有睡,听到这话觉得真提精神。脖子后面冒冷风的他站直身子,再一次正式并且压低嗓音地保证:“末将拿脑袋保证,岳家虽名声不好,却没有二心。” 廖将军心想这是在边城当差,如果连城里常住的人家都分不明白虚实,这脑袋不等英王殿下来取,早就让敌兵摘走。 ------题外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常晴的日子很快到来。 第二十章 下马威 廖雪峰的回答激昂有力,但李威的眉头依然皱着。英王殿下在说话的时候,目光又难免的在周围扫上一圈。 昨天夜里李威就能看到,这是个雅致的小院。两块一高一低的假山石,中间隔着十数步,呈遥相呼应之势。数株红梅自假山旁边绽放,嫣红色在周围灯笼的映照之下,沉沉的化为朱紫。 有冬天的夜幕为陪衬,这团朱紫无疑绮丽富华。也是英王李威皱眉的原因,这位殿下的反感直线上升般增加。 在他看到对幽塞描述的公文里,不存在这种雅致。 本朝的诸多边城不管相隔的有多远多近,用卫所作为中间联络。李威奉请太子李名自云州边城赶来,路上风大雪大,不可能一天赶到幽塞,落脚的地方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卫所。 幽塞以犄角之势,在版图中突兀的尖锐而出,哪怕这座城池很小,除非打算放弃,否则周边的卫所不会少。 幽塞周边的卫所,远比云州这座管辖的边城还要多。也意味着幽塞历年受到的袭击,也远比富裕的云州多。 但是看看这数株梅花,都是细杆儿般的枝干,花开得也不算浓郁,种下的年头不会长久。很容易就让李威联想到主人种下不活,再种不活,继续种的艰难。 然后给远路的客人欣赏? 云州城里对岳家不能安居边城的传闻,或多或少的表现在一树梅花和精巧的山石里。 李威不是认为所有的人住在边城这种苦地方,就应该长久不挪根基。但岳家不同,岳家是上一代获罪而贬到这里的官员,他们有安居守城的责任,有表现忠心的义务。 人,不能在安分守已的时候安分,不应该出来的贪婪等等,也就在所难免。 李威对太子殿下的住处望了望,就在他睡房的隔壁。如果他不是还要交待廖雪峰话,这会儿已经赶到房外侍候,听一听太子殿下有没有使唤人的地方。 此时,窗户根的下面站着一个缩头缩手的丫头。天气寒冷,她穿着厚厚的锦袄,看上去不无臃肿。黄色绣瑞草的衣领子色泽鲜艳,出色的勾勒出她尖尖的下巴,莹白的可以媲美雪地。 李威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对丫头挥了挥手:“昨天我就说过,这里不要你。” 这是老太太的丫头香苹,她本就对“贵人”身份瑟缩,又不能抵挡李威的威风,吓得后退几步,才敢小声地回话:“老太太让我来侍候” “回去说费心,这里有我侍候!”李威的嗓音冷上三分。 廊下的风雪都似乎随着寒彻入骨,香苹更是又后退几步,想到岳老夫人的循循叮咛,才勉强的敢再回话:“老太太说不敢怠慢” 这一次回答她的,只有李威不耐烦挥动的手掌,好似抽打天地的风雪般有劲道,香苹见到拔腿再跑。 一口气到小院的外面,香苹背靠着墙壁长长的喘气,嘴里说着“娘呀”,面上有了痴痴。 身为岳老夫人面前得意的丫头,香苹对主人的话深信不疑。老太太说“还京”好,香苹刻骨铭心。 如果没有这个机会,老太太只是痴人说梦,香苹到嫁人的年纪也就嫁人,不会受到影响。但贵人就在面前,不管是他的面容,还是他的身段,还是香苹昨天夜里差点儿就侍候太子上夜而窥视的里衣上珠宝,都让丫头的心先遇春天。 香苹走的闷闷不乐,她也认为英王李威是个侍候人的奴才,可就是这个奴才,也表露出高高在上,让她觉得高攀不起。 她反复的内心怅然,如果昨天夜里这奴才不把自己撵走的话,房里的那位贵人,只怕会带自己走吧? 老太太平时说的话里,京里遍地有银钱,处处着绸缎,那是个多好的地方啊 带着遗憾,香苹走的不甘不愿。 李威赶走她,不由得松上一口气。太子殿下不可能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君臣孤身出现在幽塞,称得上“拐带”太子出门。很快,侍卫们就会追来。看似李威又要护卫又要侍候,其实也只是辛苦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