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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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起云在医院门口,给先前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司机也听说出了大事,还关切地询问了一句:“容总,你没事吧?” 容起云嗯了声,“尽快过来。” 他语气里满是疲惫,司机没敢多说话。 司机赶过来只花了十分钟,“容总,您要去哪儿?” 容起云捏着眉心:“回南舍。” 今夜似乎格外地悲凉,也许是为这突发的意外哀戚。 容起云独自上楼,打开灯,房间里也透着一股悲凉的气息。他叹一口气,落在这空房里,显得更加冷清。 容起云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某一个点。 不知道过去许久,十几个呼吸,或者几百次心跳,容起云才惶然起身。他进了次卧,从房间的抽屉第二层里拿出那份合同。而后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静坐着。 纸张被撕碎的声音哗啦啦落在空气里,最后以容起云一声叹息作谢幕。 他放下架着的腿,真皮皮鞋的后跟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一声。一声一声朝着门口远去,略作停顿,关门声响起,随后脚步声像闷在布里,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 曾忱趴在病房里睡了一夜,醒过来的时候脖子酸痛。顾洛生让她回去,“我没有这么孤寡,少了你,就要活不下去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曾忱揉着脖子,不确定地说:“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洛生点头:“好。” 时间不过六七点,赶早班的人匆匆忙忙,还有人提起昨晚的车祸与爆炸。曾忱挤在地铁上,回到南舍。 “我回来了。”她换拖鞋,对着房子里说了声,她以为容起云还在。 但房里空无一人。 曾忱的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桌上那一堆碎纸。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什么,是他们的那一份合同。 曾忱有些惊,给容起云打电话。容起云刚下霖城的飞机,对她的电话似乎毫不意外。 “怎么了?” 曾忱听见他声音里掩不住的疲惫,想来是凌晨的飞机。他昨晚就走了?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客厅里那一堆,是什么意思?” 容起云低笑了声:“没什么意思,你自由了,阿忱。答应你的,我会照做,你想住在那儿的话,也可以继续住,你不想住在那儿的话,也可以搬走。你想找我,可以给我打电话,你不想找我,也可以不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看向机场外面,“你要是想选顾洛生,也可以和他走。我了解过他的背景,身家清白。” 他苦笑一声,“好了,我去忙了,还没休息吧,快去休息吧。” 曾忱听见他挂了电话,她愣愣地收回手,回味他的话。 曾忱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刺激。 她伸了个懒腰,把那堆废纸扫进盒子里,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又塞进了茶几。 容起云长腿一迈,出了机场。 后来几天,只听说容起云出差的消息。 第57章 耳鬓厮磨57 曾忱从前就不太关心他的行程, 他偶尔想汇报了,才会听一嘴。所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 这消息听来也颇为曲折:曾忱有空会去看望顾洛生, 楚西泠听说了顾洛生受伤的消息,也带着楚望过来看望。钟茗跟着楚西泠过来, 无意间说起这事。 曾忱皱眉,重复:“他出差了?” 钟茗眨了眨眼, 声音带了些试探, “嗯。他没告诉你吗?” 钟茗这些日子在忙自己的事, 也没顾得上打听容起云和曾忱怎么样。他还以为, 他们重修旧好了。不过此刻看着曾忱反应,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钟茗打着哈哈过去, “嗐,他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不用担心啦。” 说起这话题的时候, 顾洛生似乎掺合不进, 只低着头削苹果吃。 曾忱嗯了声, 不置可否。 楚西泠放下楚望, 楚望一个人在病房里蹦哒着, 很是活泼。 楚西泠看着楚望, 感慨:“再大点就要上幼儿园了。” 虽然有时候嫌弃他烦,可又陪着自己走过了那么多的日子, 几乎成为一个信仰。一想到要分别,还是有些难过。 钟茗搭话:“幼儿园?我有认识的,我可以推给你。” 他态度殷切,曾忱不由看向他。钟茗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这么看着我干嘛?” 曾忱抿唇不语, 她觉得钟茗对楚西泠,好像太过殷切?又或者是她的错觉? 但是按照钟茗的审美,楚西泠是一点边儿不沾。 但是别人的事,总归要别人自己处理。 曾忱按耐住想法,转头看向顾洛生:“你饿了吗?” 又闲谈了会儿,钟茗被工作电话叫走。楚西泠看了眼氛围,也借口告辞。 “我先带楚望回去了,你们聊。” 病房里剩下曾忱和顾洛生两个人,曾忱随手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皮,顾洛生也没说话,诡异地安静下来。 半晌,曾忱没头没尾地开口:“学长,对不起。” 顾洛生神色一动,随后又掩藏得很好,他故作轻松:“为什么这么说?” 曾忱说:“嗯……当年,实在抱歉。我只是在寻求一种情感的寄托,而刚好,你出现了。可是我又发现,我无法寄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没道理吧。” 顾洛生摇头:“别这么说,道理是死的。何况我不觉得你对不起我,你不觉得你更亏吗?想寄托,结果也没得到,反倒是我,心愿得偿。尽管也没几天,哈哈。” 他笑起来,曾忱也跟着笑。 片刻后,曾忱又说:“还有,谢谢你。” 她抬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也不知道你前几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也许只是开玩笑。但是,也很感谢你。” 能被人喜欢和选择,真的很让人感激。 顾洛生眸色略黯:“你不必要这么想,曾忱。你很好,能被你选择是我的荣幸才是。” 他淡淡地笑着,掩饰好自己的哀伤。 “你和容起云,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是因为我吗?哦,抱歉,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曾忱被他逗笑,摇头:“不,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顾洛生垂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口:“所以我是被发好人卡了吗?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曾忱正色:“对不起啊,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她……太没有安全感了。会发现在顾洛生身上没找到那种寄托,其实也是因为顾洛生没有办法让她感觉到安全感。除此之外,大概也没有纯粹的心动。 曾忱手掌摩挲着膝盖,重之又重地再次开口:“对不起啊。” 顾洛生笑出来,伸手揉她脑袋,“没有关系,要高兴一点。” 听着这话,曾忱差点落泪。 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忽然整颗心都变得充沛,像春潮朗润。 曾忱咬唇,忍住了情绪,“那我也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好。”顾洛生看着她出门。 从以前他就觉得,曾忱好像一只风筝,飘啊飘啊的,好像就靠一条风筝线拉着。但是她是一个很美丽的风筝,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容易被吸引。等靠近了,会发现她还有别的更多的优点。但是也没办法解释清楚,爱情怎么解释清楚呢? 也许,喜欢她的美丽,会更加合情合理。?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顾洛生想做那个收线的人,想为她遮风,为她挡雨。但是风太大了,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了。 那个能收线的人,也许是容起云,也许还没有出现。 顾洛生看着空房的病房,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他无声笑起来。 本来还有那么多花招,但是好像都派不上用场了。 顾洛生只好反省自己,其实他也没有很上心吧,只在偶尔的时刻想起那个美丽的风筝。然后很多年就过去了。他再次遇见了,于是又想起来了。 * 容起云虽说和曾忱放了一番狠话,听起来那么潇洒那么利落。想找他的时候就找他,不想找他的时候,也可以不找。 但是真当他四天都没收到曾忱任何消息的时候,容起云心里还是不免焦躁。为一个人牵肠挂肚,原来他也有这么一天。 容起云自嘲地笑笑,她在做什么呢? 是在和顾洛生谈天说地,还是在画画,或者是在拍摄。吃饭?吃的什么? 容起云以手撑着头,闭着眼。她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很多次,在过去的三年里。 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这么想,曾忱此刻在干嘛?有没有认识新男友?有没有过得很好? 这几乎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每时每刻。 她的侧影,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全都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想一想,都不可置信,三年过得这么快。事实上,如果她不回来,容起云也在计划去找她。 世上这么多女人,他怎么就爱一个曾忱呢? 因为她太可爱了。 远远的时候,看她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只能感知到她的美。 等走近了,发现她偶尔的娇嗔可爱,喝醉酒的反差可爱,就连做一只高傲的孔雀的时候,也可爱。床上的主动可爱,对他似有若无的眷念却又拿捏着的时候,也可爱。 反正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