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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上书房讲课的时候,沈钰欣喜地发现,自己那番话还是有效果的。四皇子虽然还是那副冷淡得就跟别人欠了一座金山的样子,好歹学习态度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向夫子投去嘲讽的眼神,给夫子造成精神污染。 上书房的太傅们大喜,一个劲儿地夸四皇子长进懂事了,不但不给他们添麻烦,还开始认真学习了!再仔细一观察,哟呵,这聪明劲儿也不多见,好事啊! 沈钰看着喜形于色激动到近乎失态的太傅们,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这兴奋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亲孙子中了个状元呢! 当然,沈钰对太傅们这般做派也表示理解,这就好比后世一帮老师被个问题学生折腾得要死要活,结果这问题学生突然有天就改邪归正,成绩还从原本的二十分提高到了九十分,简直让老师成就感爆棚。 元嘉帝对此亦是喜闻乐见,还特地拎了沈钰过去说话:“你和四皇子年纪相仿,他性子孤僻,倒是同你亲近几分,你多陪着解解闷,那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受了不少委屈。” 沈钰心说四皇子那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还真没受什么委屈,别人更加憋屈才对。不过元嘉帝这亲爹觉得儿子委屈,那四皇子就委屈着吧,反正憋屈的又不是沈钰。 不过这么看来,元嘉帝对四皇子还真有几分不同。 再想想已经开始暗中相争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沈钰的眉头便是一跳。见元嘉帝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话,沈钰立即低眉敛目,恭敬地应了一个是。 元嘉帝这才舒展了眉头,欣慰地笑道:“你性子沉稳,有你开导四皇子,想来他的性子也不会像以往那般偏激。” 沈钰又不能说你家儿子太龟毛了我不想伺候,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听元嘉帝讲述他的慈父心肠。 说了好一会儿,元嘉帝才停了下来,端过桌上的茶水咕咚喝了一大口,眼神再次落到沈钰身上,更觉得这小子顺眼了几分:自己想提拔寒门学子,沈钰恰好出现,不但连中六元,为人处世也不错,很是拎得清。徐阁老唱反调的事儿,也是他偶然掺了一手,更为顺利地解决了徐阁老的反击。这一次给皇子讲课,竟然还能让四皇子有所改变,元嘉帝真是越看沈钰越满意,觉得朝堂上就该多出这么一些识趣的能臣。 至于四皇子的变化到底和沈钰有没有关系……不太清楚内情的元嘉帝也没心思深究,看一个顺眼就会给他加光环,元嘉帝就直接把这项功劳扔在了沈钰头上。反正这些时日上书房也就来了沈钰一个人,说是他的功劳也没问题。 让人头疼的儿子走上正道了,元嘉帝喜悦之下更是爆发了更大的事业心,想到如今的新政令也颇为自得,笑着开口道:“如今一条鞭法已经施行,京城百姓纷纷叫好,说是省了不少事,就等其他省的好消息传来。你也有功,到时候朕一并赏你。” 沈钰赶紧躬身,感激道:“微臣得蒙圣恩,破格升了从五品,已是皇恩浩荡,不敢再求赏赐。一条鞭法之事,乃是首辅等人的心血,微臣更不敢居功。” 元嘉帝笑着摆手:“朕说你有功你就有功,哪有人嫌赏赐多的?傅阁老平日对你也多有夸赞,你只管安心,日后好生教导三位皇子便是。” 沈钰忽而福至心灵,这回的赏,不是因为一条鞭法,而是因为四皇子的改变。只不过不好明面说,元嘉帝这才拐着弯来赏自己。 自己这是不经意间抱上了一条大腿?沈钰略微有点恍惚,心下不知是喜还是忧。 元嘉帝又仔细问了一番三位皇子的功课,沈钰一一答了,听到元嘉帝又提及隐户之事,沈钰不由心中一动,隐户被清了出来,国库多上一笔赋税不说,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会慢慢暴露出来,比如,盐课。 私盐猖獗屡禁不止,盖因官盐太贵,老百姓买不起官盐,只能从盐贩子手里买私盐。往年隐户太多,官府的人口数很大一部分不齐全,又有盐商给的数目,勉强能同人口对上。如今清出一大片隐户,想来盐课也无法这么快填上这个窟窿,其中的猫腻,肯定瞒不住。 沈钰仔细想了想现如今的官盐运作模式,只觉得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程序极为复杂。做生意的都知道,程序越复杂,成本越高,这也就是官盐价格为什么降不下来的原因。 做生意沈钰可是专业的,上辈子怎么也是商界大佬,沈钰小时候就看出这里头的巨大利润,盐商们都富得流油,拿着朝廷的银子肥了自己,还向朝廷哭穷要求减税,很是厚脸皮。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税也比其他三者低。沈钰简直被这规定给惊呆了,想想后世企业给政府创了多少收益,沈钰都要忍不住怀疑定下这条例的人脑子怕是有问题,农民靠天吃饭累个半死勉强混个温饱税还高,商人富得流油税却低,还好这位仁兄不做生意,不然得把裤衩都赔个精光。 当然,盐课水太深,沈钰也不敢贸然就向盐课动手,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想解决这事儿,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多写几份策划书,怎么着也得给盐商们留条退路,否则的话,家里不差钱的盐商们怕是□□的事都能干出来。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来,沈钰便怎么也压不下去,想了想陆家和傅卿珩,沈钰又觉得心里有了点底,再一看元嘉帝,这位不用说,肯定支持盐课改革,毕竟富的是国库,沈钰的胆气又壮了几分,回家后还在思索盐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