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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般僵持了许多时,陆容予这才终于受不住这旖旎的氛围,恼羞成怒,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急促,愤愤地皱起一对秀眉,骂道:“殿下好生没有脸皮!” 这话骂得重了些,就算普通男子听了,都须得生上好一通气,更不要说面前这位贵不可言的七殿下。 想来,从小便成了人人称道的天之骄子的他,这辈子应当连皇帝的骂都不曾挨过,更不要说被她这般身份的人骂。 还骂得如此难听。 话刚一出口,陆容予自己也是一愣,继而便立刻意识到不对。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旦脱口,便覆水难收了。 又忆及初次见他时,他身上那般阎王气场,陆容予心中的羞赧顿时全数跑光,惊慌与恐惧顷刻间便从四面八方拥袭而来,那沉重的浊气压得她双腿发软,忙不迭跪了下来。 只是程淮启还握着她的手臂,没等她跪下,便手中使力,将人拉了起来,还顺势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此时,他只消将另一只手伸开,便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陆容予一颗心如悬在一根细线上的巨石,左右晃动、来回摇摆着,不知哪一刻便会绳崩石落、粉身碎骨,一双盈盈鹿眸看着他,内里写满惊惶与无助。 程淮启见她这幅惶恐惜命的小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挑眉道:“你方才既敢骂我,此时怎得又晓得害怕了?” 陆容予听他如此言语,便更坚定了他这是要与自己算账,抿着唇、闭着眼,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颤颤道:“臣女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还望殿下恕罪……” 小姑娘的嗓音本就娇软甜糯,此时又因颤抖而多出了几分嗲的意味,求饶的话语听着便是像撒娇一般,让人再硬的一颗心,都不自觉地软软化作一滩春水。 他本就无心怪罪,此时更是爱极了她这幅软糯可欺的小模样,哪里还舍得再说半句重话,只得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食指曲起,勾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将那颗小脑袋扭向自己这处。 陆容予浑身都轻轻打着颤,感受到他粗糙的手指与自己相触,呼吸更乱了几分,分不清是紧张多一些,还是惊慌多一些。 她正提心吊胆着,便听他刻意放轻了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些诱哄的意味:“睁眼。” 陆容予犹豫了一番,还是缓缓睁开眼,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眸。 以往她一直以为七殿下的眼是深邃的,深不见底、洞穿一切,鹰隼一般锐利,让人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可今日却不同。 他的锐利与煞气收敛得干干净净,一双点墨般的黑眸中,尽是淡淡的柔和之色,还带着点点无奈的模样。 这也使她第一次有神思注意到,七殿下一张轮廓分明的面上,竟生了这样一双风神流转、甚至有些妖媚的桃花眸,与皇后和三公主的眼眸几乎一模一样,却又自带着些英气在里面。 比那画中仙女的眉目更加令人惊艳。 着实好看极了。 他若不总是那副冰冷冷、凶煞煞的模样,应当也是都城一众世家贵女的梦中情郎罢。 程淮启见她深色呆滞恍惚,就这么乖乖待在自己怀中,直望着自己出神,不由心念一动,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又凑得她近了些,低哑道:“我有如此好看?” 陆容予闻言,急忙将视线撇开了去,想要低头,下巴却被他勾着,只好将长而卷翘的眼睫垂下,脸上那好不容易散了些的红云,又一团团浮了上来。 见她又害羞地说不出话,程淮启忍不住再调侃她一句。 “如若不是,何故盯着我出神?”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她,陆容予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觉得浑身都热得发痒。 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就与她维持着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羞耻不已的姿势与距离,久久不动,似是非要逼她开口一般。 时间过得极慢,陆容予心如鼓擂,内心兀自紧张了好一阵子,终于败下阵来,轻声道:“殿下丰神俊朗、器宇轩昂,自然是极好看的。” 方才还骂得顺畅无比,这下便又即刻学乖了。 “小怂物。” 程淮启低低地笑,并不与她再多纠缠这个问题,本欲就此放过娇羞无比的小少女,却又听到面前传来一道声音,极轻极轻、细若蚊蝇,却又十分真诚、毫不敷衍。 “且殿下面色不凶煞的时候,一双桃花眸子,又是最最好看的。” 似将天边星河悉数囊括其中的那般好看。 小姑娘明明羞得不行,却还是鼓足勇气仰起了面,大起胆子看着自己,眼神认真极了,仿佛只是在诚实地交代一桩事情的因由始末,并非在夸赞自己。 可那股认真劲儿中,又含着掩饰不住的羞怯矜持。 少女身上天然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不是任何一种花香,却比他生平所见之繁花都更好闻,亦比他生平所饮之美酒都更醉人。 程淮启本还能稍许克制着些,此时见她这般,却再也无法按捺,直接撤下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人按进自己胸前。 软玉温香一下抱了个满怀,那淡淡的香气便瞬间浓了许多,不由分说灌入鼻尖,直教人心迷神醉、欲罢不能。 陆容予也不知方才是哪来的胆魄与勇气说出那番好不矜持的话,此时几乎毁得肠子都青了,又被他圈在怀里无处可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破罐破摔地将脸埋入他胸膛,闷得喘不上气了,也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