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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容予求救似的望了一眼神色莫名的潘王。 好在郑光霁是个有理智又讲文雅的。 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听闻北邺七皇子性情阴鸷、捉摸不定,最是蛇蝎心肠、虎狼手段……” “等等等等!” 一番话还没说完,陆容予便将一对秀眉皱得紧紧的,出言打断他。 “他并不似外面传闻所说的那般恐怖。他从不是如闲人口中那般性子阴鸷、捉摸不定,亦不是蛇蝎心肠、虎狼手段。” “……他十分,十分和善!” 陆秦闻言,下巴都险些惊掉。 他长大了嘴、瞪大了眼,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口出狂言的meimei。 十分和善?! 就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陆秦是怎么也无法将那样一个人与“和善”二字联系到一处。 meimei莫不是被他以什么事物给要挟了,才不得不如此言语吧? 他以气音说道:“喃喃,你若是被绑架了,便眨一下眼!” 陆容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干脆将眼睛闭得紧紧的,连两片纤长的睫毛都一动不动。 “他真的待我极好,我亦十分心悦于他。我没多时便要及笄,左右是要嫁人的,嫁到北邺与嫁到南阜,并无多大不同。且……且若是我此番一去不回,怕是世间再难寻到像他这般好之人了……” 小姑娘闭着眼,一口气将这一长串话说完,声音却越来越轻,连耳根子都红了。 郑光霁与陆秦对视一眼,皆未料到有如今这般局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郑光霁又开口劝道:“宫中到底不比宫外自由。北邺皇位之争凶险、步步危机,一不小心,你便会成为两方争夺之诱饵,届时死无葬身之处。你年纪尚小,或许还不懂何为真正的感情,若回到大邺,你爹爹与娘亲必然为你觅得一良婿,与你安稳一生、共度白头。” 陆容予这才睁开眼、抬起头,毫不躲避地看着郑光霁的双眼。 “可我此生,只心悦于他。” 语气固执又认真。 当真与自己年轻之时那股子傲劲儿像极了。 郑光霁看着面前那张无比熟悉的俏丽面容,沉沉叹了口气。 陆秦见郑光霁也要放弃攻势,顿时急了。 “你年方十五,懂什么情情爱爱!早日将你那不成熟的心思收起来,跟我回南阜去!” “哥哥!”陆容予不满地道,“你不也只比我从娘亲肚子里早抱出来那一会儿!你又如何知晓我不懂情情爱爱?!” 陆秦被她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连连“嘁”了好几声。 “哥哥于你这一番苦心,可谓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处心积虑!你可千万莫要不领情!我看着那人,便觉他凶神恶煞、残暴不已、荒yin无度,你若嫁去,不知要受多少苦!” “哥哥!”陆容予被他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说的面上一红,又羞又恼,愤愤道,“等你哪日学会用成语了,再来劝我不迟!” “迟!迟!迟!待我学会用成语,你我少说都得有四十岁了!届时你不是惨死宫中,也已人老珠黄!” …… 哥哥可真有自知之明! 这清醒无比的自我认知,让她好想哭啊。 可是这眼泪,在这顶顶关键的时刻,偏又出不来了。 着实烦人。 陆容予瘪了瘪嘴。 “无论怎样,我不跟你们回去。还望潘王带句话给爹爹和娘亲,说我在大邺过得极好,让他们不必忧心。待爹爹几年后辞官告老还乡之时,便可与娘亲一道来北邺看我。” 陆秦听她这番言语,竟没有半点要自己再来北邺看她之意,顿时更加不满。 “那我呢?!” 陆容予爱莫能助地望了他一眼,十分惋惜地道:“届时,哥哥应当还在学习如何正确使用成语。” …… 兄妹两个从小斗嘴到大,郑光霁看得发笑,眼见亥时将至,想来予儿也即将要回宫去,便做了最后的叮嘱。 “七皇子之野心与实力相配,若不出意外,将来必然是大邺后主,能护你后半生无忧。若你心意已决,我不会拦着,你的话我也必将带到江远侯府。只是,若真有一个不慎,到了那性命攸关的地步,千万记得要用江先生给你的那枚锦囊,至少可保你不死。另外,我与秦儿会在都城内待上几日,若你想,便可随时出宫来寻我们。我们就在东边那‘谈生客栈’落脚。” 不知怎得,陆容予总觉得此话另有一番深意在里面,虽然说得轻松,可总好像暗含十分严肃之意。 她于是便十分郑重地点头应下。 潘王一向将她视如己出、宠爱有加,他说几个字,她便信几个字,亦会努力照做的。 三人散去之时,程淮启看似已在门口等候她多时。 也不知他们是几时下的楼。 程淮启耳力极好,希望他方才没有将她那几番袒露心迹之言听了去才好。 思及此,陆容予不禁又悄悄红了脸。 程淮启向她身后两人瞥了眼,双手掐着小姑娘的细腰,便将人轻松抱上了马车。 引来她一阵轻呼。 马车内只有他与她二人。 陆容予愣了愣,问道:“公主呢?” 程淮启道:“父皇要她戌时末之前回宫,她一炷香前便已先行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