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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伊笔尖一顿,倒也不忸怩作态假装听不懂,轻声道:“我发试卷了。” 陈若晴啧了声,赵伊这小模样,哪个男生受的住。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没有拖堂,不过留下赵伊讲评她的英语试卷。 等老师讲完,她连忙收拾东西回家。 她家在白兰县县城,离宁江市一个小时的车程,没有公交车直达,她得先坐公交车到城东汽车站,那里每一个小时有一趟直达班车。 汽车站附近有个小超市,是个老爷爷在经营。 天很冷,店门开着,他在门口摆了个摊写对联,不过生意并不好。 他的白发在冷风中飘,手冻得发紫,可笔画很沉稳。 赵伊看不得这种生活艰辛的场面,她看了眼时间,离发车时间尚早,她走到摊位前,想买副对联,照顾他的生意。 有一幅对联单独放在一边,篇幅要大一些,纸张也更好看。 他写的都是‘大富大贵’、‘财源广进’之类的,只有这幅写的是‘平安’、‘快乐’。 赵伊一看就喜欢上了那幅。她问:“请问,您这对联多少钱呀?” 老人家抬头,说:“哎,别碰这个,这个不卖,这是我给我孙子写的。” 赵伊稍稍失望地‘哦’了一声,随意拿起一幅准备付钱。 老人放下笔,挑挑拣拣,抽出了一幅横批为‘学习进步’的对联递给她,说:“小姑娘,谢谢啦,我写了一天,才卖了一幅。” 赵伊腼腆笑了笑。 她付了钱,正准备转身,一怔,有两个小毛贼在货柜前偷东西。 见她看过来,他们动作没停,还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明目张胆继续偷东西。 似乎她的存在,并没给他们造成威胁。 老人埋头写对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伊抿了抿唇,随意抓起一根火腿肠,抬高声音,“付钱了!” 老人这才抬起头,两个小毛贼见状,连忙放下东西溜了。 他们走到门外,回头瞪了眼赵伊,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伊扶着柜台站稳,重重松了口气。 “老板,刚才那两个人是小偷,你快看看少了什么。” 老人一怔,气急败坏放下笔,开始骂街。 赵伊:“……” 外面机动车的轰鸣声嚣张呼啸,赵伊闻声往外看,一个少年跨坐在造型极张扬的摩托车上,前一秒还风驰电掣,后一秒立刻稳稳停在店门口,呼啸声也戛然而止。 赵伊脑子里莫名冒出一句诗—— 千骑卷平冈。 好狂。 他长腿撑着地面,取下厚重头盔,带上了棒球帽,向店里走进来。 他帽沿压的很低,赵伊看不到他的脸。 他步伐慵懒,宝蓝色羽绒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她视线放平,正好看到少年坚毅喉结。 她视线下移,他劲瘦修长的手夹着一支没点着的烟,虎口处一颗黑色的痣,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尤其明显。 赵伊愣了愣,这男孩很熟悉。 她还没来得及看他的正脸,他往柜台上一趴,语气也像他的人一样吊儿郎当,“怎么了老姜?” 赵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发车,来不及说什么就往外面跑。 赵伊走后,老姜气得胸口起伏,像个孩子一样告状:“刚才店里来了两个小毛贼,还好小姑娘提醒我,不然店都要被他们偷光,小姑娘,哎?小姑娘呢?还没找钱呢,一根火腿用不着50块钱啊。” 男孩将烟叼在嘴里,往摄像头处一瞟,掏出手机,手指划了划,说:“老子看看哪个贼敢撒野。” 他将监控倒退来看,目光一顿,眯着眼看画面,登时夺走老姜手中的50元纸币,夺门而出,柜台上留下了他手里那根烟。 “哎,左衡,你干什么去,对联写好了,拿走啊,别又打架进派出所啦。” 赵伊从小卖部出来后,有两只脏兮兮的小狗正在拾荒。 她看了眼手中的火腿肠,抿了抿唇,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将火腿肠递过去,“给你们吃,不过你们别咬我啊,打血清真的很痛的。” 她怕狗,小时候被狗咬的恐惧一直支配着她。 她刚起身,不远处三五个男生堵住她的去路,为首的两人是刚才在店里偷东西的毛贼。 她抓紧书包袋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小毛贼搓了搓手,流里流气道:“哟呵,害怕了?刚才见义勇为的时候,胆子挺大的嘛?” 赵伊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污言秽语:“哎哟,这两条小细腿,跑哪里去呢?” 她的腿在抖,没跑出两步,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 她正想爬起来,耳边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飞过去,咚地一声,身后的嬉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一阵哀嚎和谩骂。 赵伊回头看,又飞过来个碎石,那小婴儿拳头大小的碎石像长了眼睛的子弹,准确无误打在那人肩胛骨上。 那些人捂着痛处,满脸戾气,骂着粗口冲过来。 赵伊回过头,砸人的是刚才在小超市的男孩,他懒洋洋站着,棒球帽反着戴,手里还有半块碎钻头,神色桀骜。 冬天黑得早,他背着路灯,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