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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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二嫂的扯得太狠,衣服的领口勒得吕释之有点难受,他一边撤下吕二嫂的手,一边问道:“你发什么疯?刘姓人怎么了?” 吕二嫂急道:“会死啊!小妹说过我们禄儿会死在刘姓人手里!”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吕释之一下子怔在原地,这才想起来,小妹说他家禄儿也会封侯,却是英年早逝的面相。 “小妹什么时候说的?” 吕二嫂又急又怕又怨,“就是前日,小妹说你们都会封侯那次,我想和你说,可你死活不信。” 吕释之皱着眉头在屋中踱过来踱过去,吕二嫂紧张的盯着他。 半晌,吕释之站定,他道:“今天也晚了,父亲母亲累了一天,只怕早就歇下了,此事,等明日我和你一起再好好的问过小妹再说。” 吕二嫂心里着急,但确实不好大晚上惊扰公婆,便忍着心焦道:“好,明日我们一起去找小妹。” 吕释之夫妻不愿惊扰的吕公夫妻两人此时却也没睡,吕公许的婚事,吕母不愿,她道:“你总说你的二女儿往后要嫁给贵人,县令与咱们家关系这么好你都瞧不上,却要把雉儿嫁给一个小小的亭长?” 吕母的不满可不止官职这一点,她道:“他比咱们雉儿大了足足十五岁,家贫不说,四十三岁了却没娶过妻,家中还有个私生子,你……” 吕公不耐的打断吕母的话,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刘季此人隆准而龙颜,面相贵不可言,如今还没有娶妻,不过是没有配得上的,这也说明只有我们女儿才配得上他,难道你还想我们女儿去做那继室,或是姬妾不成?” 吕母捂着胸口,心里闷得慌,她完全不能理解,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做姬妾,他也要把女儿嫁给那刘季?! 吕公一锤定音,吕母有再多不愿也没有法子,只得郁闷的睡去了。 大房的吕泽也正和吕大嫂感叹这桩妙闻,“太神奇了,小妹全说中了,这也太神奇了,那么一户人家,父亲竟死活瞧中了,恨不得当场就成了婚事才好,太神奇了!” 吕泽连连几个太神奇了,不知是感叹周宁的神算多一点,还是感叹这桩差距悬殊的婚事多一点。 吕大嫂想了想,问道:“小妹这般,公爹知道吗?” 吕泽闻言,满心的惊叹散去,他叹了口气,摇头道:“父亲一向说小妹……,唉,前日,我和小妹一起去见父母亲,父亲如今连正眼都不瞧小妹,小妹怎么敢和父亲说这些,父亲又怎么知道?” 吕大嫂皱眉道:“这样可不行,你作为兄长,又是家中长子,该两处说和才是。小妹如今既有这样的本事,想来公爹也会看重几分,消除对小妹的偏见。” 吕泽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是。” 连皇帝几次出巡,都会特意召见当地有名的术士方士,小妹如今有测算预言的本事,父亲必定会对她改观。 吕大嫂又道:“明日我带着孩子们去瞧瞧小妹,小妹向来喜欢和孩子玩,有孩子们在小妹也放松些,我再好好开解她,可不好就这么父女生分的。” 吕泽感动的拍了拍吕大嫂的手,“有妻如此,是我的幸运。” 吕大嫂回以微笑,夫妻两个相望对视脉脉温情,倒比前头那两处都强些。 次日,吕雉被唤去了吕公和吕母处,而吕媭这里则迎来了许多客人。 周宁让小婵拿了些甜豆给吕台、吕产、吕禄三个小侄子去外头吃着玩,又亲自为大嫂和二哥二嫂倒了茶,笑道:“看来jiejie的婚事定下了,今日一早父亲便使人唤了jiejie过去,刚走没多久,哥哥嫂嫂们就过来了。” 吕大嫂抿了一口茶没有着急说话,吕二嫂心中焦急顾不上喝茶,急忙道:“小妹,二妹的婚事定下了,正是刘姓人!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刘姓人?” 什么这个刘姓人,那个刘姓人的?吕大嫂放下茶碗,适时的露出两分疑惑。 周宁为难道:“我如今也说不好,只是有些关联。” “肯定是了!”吕二嫂笃定道,捏着帕子凄凄的哭了起来,扯着吕释之道:“刘姓人绝对不行,你快去和公爹说呀!” 吕释之却道:“只是有些关联罢了,刘姓人那么多,咱们还能把所有的刘姓人都隔开?小妹你说,是刘季吗?” 周宁摇了摇头,道:“不是。” 吕释之又问:“那是必死之局,再无转机吗?” 周宁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吕释之便转头托住吕二嫂的双臂,道:“你听见了吗?不是没有转机的,咱们注意些就是了,二妹已经二十八岁了,刘季又是父亲称赞不已的贵人之相,两人当场就说定了婚事的,咱们怎么驳?” 吕二嫂捂着帕子还是哭,却没有那么害怕、那么激烈的反应了,一夜的时间过去,她的担忧惊惧到底得到了些缓和。 系统幽幽的道,【统总觉得怪怪的。】 周宁勾了勾唇,【聪明人的取舍而已。】 没听懂但是不想让宿主觉得自己笨的统,【哦。】 吕大嫂疑惑道:“什么刘姓人不刘姓人的,怎么好好的弟妹就哭起来了?” 吕释之解释道:“小妹说秦会咳,说我和我们家禄儿将来都会封侯,只是禄儿有英年早逝之相,会死于刘姓人之手,张氏胆小,一听二妹定的人家姓刘就怕了。” 吕大嫂握着茶碗的手猛然一紧,片刻又不着痕迹的放松,手指摩挲着茶碗,笑道:“这也不怪二弟妹胆小,她是一片慈母之心,而且小妹预言之准,连我和她大哥也惊着了。” 周宁勾唇笑了笑,提壶为吕大嫂添了些茶水。 吕大嫂又道:“小妹既然为禄儿看了相,不如也替你另外两个侄儿瞧瞧,有什么祸事,我们也好防备这些。” 周宁又笑了笑,却并没有转身去瞧吕台和吕产,只是道:“大哥大嫂一家满门王侯。” 些许茶水荡出,濡湿了吕大嫂的手心。 吕释之笑着恭喜道:“恭喜大嫂了。” 吕大嫂笑着回道:“还都是没影的事儿呢,咱们不过听了一乐,”又对周宁道:“小妹也别尽挑好的说,也说些祸事,咱们好避一避。” 周宁垂眸,道:“二侄儿与三侄儿,”周宁顿了顿,只说了一个字,“同。” 三侄儿吕禄死于刘姓人之人,二侄儿吕产与他相同,那便也是会死于刘姓人之人。 吕二嫂止了哭,看向吕大嫂。 吕大嫂的笑容一滞,不过片刻就又笑了起来,道:“多谢小妹,我会注意着的。” 周宁勾唇笑了笑。 吕释之见状,便对着吕二嫂道:“你瞧瞧大嫂,这又不这一时半刻就要应验的事,慌什么?咱们往后注意着就是了。” 吕二嫂见吕大嫂如此淡定,又听丈夫如此说,突然有些迷惘,真是自己忧虑过甚了? 第11章 遵父命 吕雉还未踏进父母的房间,便见父亲满脸喜色,而母亲则满脸郁色,两人神色迥异实在是奇怪,正想问怎么了,突然心中一突,想到了小妹说的酒宴订婚之事,而昨日正是乔迁宴! 吕雉心中忐忑惴惴,跨过门槛走进屋,见过了父母亲,然后听父亲说为她定了户人家,对方比她大十五岁,是个亭长,家贫,未曾娶亲,有一三岁的外室子,但有贵人之相,贵不可言,吕雉的心中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父亲说对方有贵人之相,meimei也预言自己嫁给他会富贵无极、权势无极,吕雉抬头,温顺的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吕母唉叹了一声,但丈夫执意,女儿自己也愿意,她不好再说什么。 吕公抚着胡子,又是骄傲又是欣慰的笑道:“我就知我的雉儿不同一般女子,你放心,这刘季如今虽然不显,但往后定是要发达的,我吕家也会因此受益。” 又道:“你与刘季都不小了,他如今家里贫寒也置办不了多大的排场,这婚宴便从简,婚礼定在了一个月后,你的嫁衣若是来不及,便让……” 吕公皱着眉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顿了顿又接着道:“便让你母亲或是你大嫂二嫂帮忙。” 吕雉见此,道,“父亲,其实小妹。” 吕公眉头紧皱,面上已有愠色。 吕雉停了片刻,还是接着道:“父亲,前日小妹便与我说,父亲会在乔迁宴上为我定下婚事,也曾说我嫁的人将会富贵无极、权势无极,正合父亲相的面相。父亲,小妹她不是面色不吉,而是天赋异禀。” 前日? 吕公眯着眼睛回想了片刻,前日不就是他与老婆子说起吕雉婚事不成是因吕媭面相之过那日吗? 吕公冷笑道:“她倒是捡的好便宜!” 吕雉不解。 吕公抚着胡子道:“我一早便说过,依你的面相,是要嫁给贵人的,她不过顺着我的话胡编罢了。” 吕雉难得的反驳父亲,“可小妹还算准了时日。” 吕公觉得被伤了脸面,驳斥道:“难道你想说她比为父还有本事不成?乔迁之日来的贵客多,我有待嫁的女儿,在乔迁宴上相看,再正常不过。” 吕母也道,“不对,我想起来了,那日媭儿也和我说过,说这几日你便会给雉儿定下婚事。”吕母说了当日情景。 吕公不以为意,“不过随口的宽慰之语。” 说罢,吕公不想再和她们谈论这些,便道:“行了,你赶紧回去绣你的嫁衣吧。” 吕雉心中叹息,无奈离开。 门口的光亮被挡住,在书简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周宁侧头一看,是吕雉回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因为背光看不分明,不过周宁也大致能猜到她现在的心情。 周宁勾起浅笑,“jiejie回来了。” 系统很紧张,吕雉拒了婚事吧,一定是拒了! “嗯。”吕雉应了一声,缓步走到周宁身边坐下,沉吟了片刻,道:“父亲说的婚事,我……应下了。” 周宁脸上的笑容消失,难过的看着她。 吕雉湿了眼眶,拉住周宁的手,说道:“小妹,别担心,jiejie知道jiejie在做什么,jiejie如今不小了,原本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如今这个虽说一时条件……艰难些,可熬过去了,往后总有富贵尊荣,再说,jiejie也不能拖着再耽误了你。” 周宁低下头,看着吕雉握着她的双手,半晌,她道:“县衙的典狱长曹参和他相熟,jiejie可与他交好,往后……也少受些罪。” 随着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到周宁的手背,一声略带哽咽的“好”传入她的耳畔。 片刻,吕雉收拾好情绪,故作轻松的笑道:“等jiejie富贵发达了,就能护着我们家小妹了。” 周宁抬头看着她,缓缓又笃定的说道:“富贵权势对我来说,远没有jiejie的平安喜乐重要。” 吕雉的眼泪决堤,抱着周宁哭了起来。 【为什么呀?呜呜呜~】脑海中,系统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明明都答应说不嫁了,她明明知道要受苦,她明明是个这么好的jiejie,为什么呀?】 周宁的心声不同与面上的悲戚,她平静又自然的说道,【人本来就是这样复杂多面,花花世界浮生万物,总有一些追求,也总有一些舍弃。】 系统抽抽噎噎的道,【可是~宿主就没有啊,宿主对大家都好温柔的。】 周宁笑道,【大概,因为我追求的就是虚无吧。】 系统抽抽噎噎的继续哭,呜哇,它又听不懂了,它是笨统! 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了了,不想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时,吕泽又说起此事,周宁低下头,唇畔悄悄弯出幅度。 吕泽的本意是想劝和的,但吕公却觉得他们这是在挑衅,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说吕媭如何神算,怎么,他看的面相倒成吕媭的功劳了?他几十年的研究不如一个小丫头几日的心血来潮? 吕公指着周宁冷笑道:“吕媭,你自己说,你会看相吗?” 周宁恭敬的转身面向吕公跪坐着,低着头,实话实说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