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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叹道:“司徒贤弟,你那时人在宣府养伤,不知这朝中变动,八月二十三那日,就在那朝堂之上,皇帝眼前,上演了一场武斗。” 司徒陌惊道:“如何武斗法?” 于谦道:“督察院右都御史陈镒上书要将王振灭族,皇帝回说再议,群臣本已义愤填膺,谁知王振同党,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却在此时跳出来,将众人一顿痛骂。” 于谦停顿了会儿,似乎在回忆那天的惨烈,司徒陌静静等待,并不出言打扰。 半饷之后,于谦才重新开口,“之后朝堂大乱,文臣言官纷纷上阵,将马顺活活打死在了朝堂之上。” 司徒陌瞠目结舌,一句“当真”卡在喉咙,久久不能成言。 同僚半载,他深知于谦为人,绝不可能口出谬言。 可当朝打死大臣,自尧舜至明,四千余年,闻所未闻啊。 谁知于少保话还未讲完,“除了马顺,还打死了毛贵和王长随。” 话已至此,司徒陌终于明白了于谦的本意,朝廷已然大乱,朱祁钰虽然登基,但他根基不稳,不足以稳定人心,大明朝实际处于风雨飘摇的危难当头。 除了内忧,还有外患。 于谦继续说道:“太上皇这月余被也先挟持着到处奔走,宣府和大同的城关都快被也先砸烂了。” 司徒陌沉默不语,也先这招实在狠辣,宣府的守将是杨洪,大同的守将是郭登,皇帝在城门外扣门喊开,他二人可如何应对才好。 开,对不起明朝列祖列宗,乃是不忠。 不开,对不起恪尽职守的明朝皇帝,亦是不忠。 都是杀头之罪。 正在游弋之际,于谦开口帮他解惑,“郭公和杨公两相权衡取其轻,只能闭关不开。” 司徒陌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于谦又言道:“这两日我得到情报,也先带着太上皇,正往紫荆关行进,郭登和杨洪他不敢招惹,怕是要去紫荆关试上一试。” 我正端了茶壶准备给于谦添水,闻听此言,手中物件应声落地,“当啷”一声,犹如闷雷。 司徒陌转眼看我,眼中并无责怪之意,他抬了抬手,“去让管家进来收拾干净,你如此慌张,所为何事?” 我不敢与二人对视,撇过眼去,只低低回了一句,“只是手滑。” 说完便匆匆推门而出,去找管家。 可我心中明白,大战就在眼前了。 因为也先,正是从紫荆关外长驱直入,而他入关之后,北京城外,再无险可守。 也先的军队,很快就将兵临城下。 第37章 我匆匆去了前院,命管家找了丫鬟前去打扫,我有些踌躇,不知是否该重新回去伺候。 谁知一个愣神的功夫,外间便下起雨来,秋雨乍寒,我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起了怠懒之心,昨晚几乎一宿没睡,上半夜伺候男人,下半年新唐又闹起夜来。 这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我便泛起困来。 现代社会培养的性格和意识是深入骨髓的,轻易改变不了,就像这会儿,我想着回去小憩一会儿,两只脚便自个有了意识,自发自觉地往我住得院子迈出步子去了。 在前院的杂物房里拿了一把油纸伞,斜风细雨里,我沿着花间小路,一人默默地往后院方向走去。 可谁知,半路里竟杀出个人来,我不愿招惹她,她却不愿放过我,生生将我拦下。 雨势虽然不大,可风劲,腮边的发丝被打湿,黏在鬓角边,我用手背轻轻擦了擦,抬眼看向回院子的路,新唐不知在做什么,自己身上落下的骨rou,一会儿没见,就想得心慌。 如意看我不爱搭理她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开口,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我见犹怜,“婉柔jiejie,以前meimei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与meimei一般见识。” 我想起那次中毒,几乎殒命,虽然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眼前这人,但只要让我确认她与管家的关系亲疏,便可在她与秋红之间做个最后的判断。 我应酬般笑了笑,但终是伪装,笑容怎么都无法抵达眼底,这人拦下我的目的,实在太过显而易见。 “meimei突然出现,所为何事?你不妨开门见山。这雨帘子越下越大,可别浪费时间打那些无聊的哑谜。” 如意的脸色瞬时青白,她不料我竟然如此耿直,她以为我最起码会跟她维持表面的客气,可她不知,我是个从未来误入此间的现代女性,爱憎分明,做不来那些逢场作戏的表面功夫。 可我终究是小瞧了她,尴尬神色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快到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下一刻,她便又春风拂面地笑起来,甚至还姿态优雅地伸手接了几丝雨滴。 “jiejie既然不愿与如意兜圈子,那如意就实话实话了吧,jiejie莫要以为耍些狐媚的手段,便能独霸了三爷去。哪天将meimei逼急了,大不了落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我好笑出声,“meimei这是将自己比做了那困局中的鱼,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rou,meimei莫不要说反了,明明自己才是那把砍柴的利刀,却娇娇滴滴装成那茶杯里的绿茶。” 如意一脸困惑,“什么绿茶?” 我笑出声来,“没什么意思,逗个闷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