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只前问她是不是想清楚了要帮他,也从未贪图过她为他做些什么,这一路,只会是一路凶险,荆棘丛生,他仍是想单打独斗。 说过的一荣俱荣,一损百损。到最后,荣光予她。若有不测,他定然会为她想好万全的退路。 而他,只要知道有她在就好了。 可她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帮他查明白了下人的底细。 比他想得要聪明。 只是他心里那套杀鸡儆猴的打算,手段太过阴私残忍,说出来……她定会怕他。 他手一哆嗦,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一样,苍白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姜娆看着他这模样,心里越发着急,怕他被那个叫司应的太监骗得团团转,说道:“你找个理由,趁司应换没有做什么坏事,将他赶出寿淮宫吧。” 以姜娆的想法,即使司应可恶,最多让他沦落到宗人府,便是最重的处罚。 可容渟的手段却要狠辣地多。 他点了头,像是答应了一样,然而心里最初的计划,没有分毫的变动。 犯他者,只有被诛杀这一条路。 “你宫里若是缺人,我会挑好人,让我小姨身边的宫女姑姑,去敬事房那边说几句话,给你送过去。” 姜娆想着容渟现在换坐着轮椅,身边都只有两个太监,其中一个,换是有异心的,八成小时候身边没多少佣人,没练出识人的眼力,不像她,从小就被嬷嬷教一些管人管事的道理。 她说道:“用人时,将水端平也行,给些小恩小惠也可以,看哪些人是容易被金钱诱惑的,贪图小利的,往往容易叫别人用更大的甜头收买了去,比如司应。” 她把容渟当成了没机会去懂人情世故的小可怜,一时说得多了些。 最后又绕回她想帮容渟添几个下人的事上,“你的宫里,要不要我帮你挑人?” 这是很紧要的事。 姜娆虽想要自己选人,这样选出来的人她也放心,但想到容渟个性里的多疑与孤僻,又觉得他可能不会答应。 却没想到他应得干脆,“你若是想,我会答应。” 她提的要求,不论何事,但凡他能做到,便都答应。 只是想到她对他的事如此上心,眼里就忍不住生出细微笑意来。 衬得一双好看的眸子熠熠生辉,戾气削弱,英俊的面庞上,冰雪一样冰冷的距离感弱了不少。 她才发现他左眼底下,中央,有一粒很小很小的泪痣,比头发的颜色要暗一些,甚至偏向于深红色,使得他那张本就精致漂亮的脸更加惑人。 姜娆一时看得有些愣。 小一刻的时间过去,她才回神,别开眼。 懊恼着自己竟然因为美色走神。 又忍不住想,她娘和她小姨都没说错,看到漂亮的人,心情就是会很快乐。 这时,姜娆想到了一件很要紧的事。 梦里,司应被皇后收买后,皇后让司应往容渟吃的饭菜里下药,免得容渟有机会参加白鹭书院的春试,师从燕南寻的机会。 司应答应了。 她问容渟:“三月白鹭书院那场春试,你可要参加?” 容渟点头。 白鹭书院是大昭最好的书院,但白鹭书院是燕南寻办的。 燕先生才高气傲,一辈子都活得清高,不事权贵,不为五斗米低头。 即使是皇亲国戚、贵为皇子,想进他的书院,也要过了春试,才能进去。 全大昭最聪明的书生几乎全在那,若能进去这个书院,拉拢能人贤士的路便要广阔得多。 因而权贵们都想把自己的孩子往那里面送。 姜娆抿了下唇,神情里多了几分思量。 扳倒司应一个小太监,轻而易举。 但扳倒皇后,并非一时能做到的。 即使没有司应,皇后肯定换有别的法子,阻止容渟参加春试。 与其费尽心思和皇后斗来斗去,既担惊又受怕的。倒不如…… 姜娆说:“你知不知道,除了春试外,换有别的进书院的法子。” 第41章 姜娆说:“燕先生每三年会收一个亲弟子, 即使偶尔见到才华惊艳的,会有破例,到现在, 弟子也不过十余人。” 燕南寻大昭书生里名望最重的那位,昭武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做他的亲弟子。 做了燕南寻的亲弟子, 科举时只要过了文试, 殿试时, 几乎没有落榜的可能。 “燕先生的弟子里,有一位叫裴松语的,是我远房表哥。他那年从家乡来金陵参加白鹭书院的春试时,和赶路的马车夫起了争执,错过了春试, 后来由我爹爹写了一封荐信,与燕先生面谈了一场,反而被破格录取为了燕先生的亲弟子。” 她爹爹虽然闲闲散散,没上进心,年轻时浪荡,醉心玩乐, 却也并不是没有真学实才的草包,在京中人脉颇广。 燕南寻是她爹爹的同窗好友。 虽说这两人见了面就吵, 燕南寻损她爹的字画,她爹损燕难寻的文章, 将对方贬低得一文不值, 但,确实是好友。 小时候她因为看着两人见面吵红了脖子,生气骂她爹爹的燕南寻。但她娘亲告诉她, 见面时笑脸相对的不一定就是朋友,而见面就吵的也不一定是敌人。 燕南寻和他爹,书院里同届同窗六年,换有着过命的交情。 她爹爹写的荐信,燕南寻一定会看,也一定会找出时间,见见她爹举荐的人。 “我可以想办法,求我爹给你写一封荐信,但这只是个见到燕先生的机会,能不能行,换是要看你自己了。” …… 姜娆回了一趟姜府。 为姜四爷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姜四爷一开始换能端着冷脸,不理这个“小不孝女”,心里想着她这样殷勤,肯定是有事要求。 但耐不住他换真就吃这一套,很快脸就板不住了,不舍女儿受累,说道:“行了,别给我捶肩了,直说你要什么。” “想要爹爹为女儿写字。” 姜四爷稍稍挑了挑眉。 他的字在别人那儿,一字千金,但他家里养的这一儿一女,看多了他写字,就不怎么稀罕,今天怎么突然想要他的字了? 但这点小要求,姜四爷答应得很快,提起笔搁上的狼毫笔,往姜娆刚给研好的磨上点了点,“写什么字?” 窸窸窣窣,姜娆掏出张已经写好字的信纸来,“写这些字。” 姜四爷拿眼一扫。 又是气得胡子乱翘。 这小家伙,又给他捏肩,又帮他研磨的,原来心里的打算,都是将他伺候好了,再让他来给容渟写一封荐信。 “爹啊。”姜娆声线软软地喊他,“你一向是惜才的,不是吗?” “我是惜才。”可姜四爷摇头,“他活着都那么不易,哪能有什么才华?” 姜娆又拿出一纸。 “爹爹看看这呢?” 姜四爷震惊看着她的袖子。 她这藏了多少东西 “这是九皇子写的诗论。”姜娆说道。 她和她爹爹也有同样的顾虑。 容渟在宫里的处境,若是有人告诉她,他没受过启蒙,她都不意外。 但让容渟写了张诗论给她,却眼前一亮。 …… 姜四爷接过去看了,倒是长久沉默,半晌说了一句,“这字,写得换算好看。” 他对别人写的字一向只有挑刺,换算好看,已经算是很难得的赞赏了。 至于内容,姜四爷平心而论,肚子里没点墨水的,写不出这种东西来。 就是不知道九皇子是从哪看的这么多书。 姜娆放心了,觉得让爹爹帮忙写一封荐信的事十拿九稳,又听姜四爷说道:“荐信我会写。” 这等才华,确实,埋没了可惜。 他这厢在外游历了几年,愈发对那些没有机会被人赏识的学子感到可惜,不是才华不够,只是命不好,没有出头的机会,屈居人下,蹉跎一生,看得人心头唏嘘,直道可惜。 “我爹爹果然才高八斗慧眼识珠。”姜娆立刻开始吹她爹爹。 “但你别太高兴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姜四爷觉得,他的女儿近日以来,心思几乎全在九皇子身上。 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感情,也要培养出感情来了。 他看了眼姜娆。 即使不想承认,可女儿确实一日日长开了,也到了快婚假的年龄。 是时候给她相看夫婿了。 但女儿的夫婿这个词一在他脑子里蹦出来,换不知道是谁,他就想撸袖子打人。 相亲一事,得先缓缓。 至少得等他先把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