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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着这话,倒是着意看了薄秋一眼,之后只笑着摇了摇头,道:“秋娘是跟着老大久了,事情都想不周全。” 这话倒是听得薄秋一愣,又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想了一遍,竟没能想到什么不周全。 老太太轻叹了一声,招手让薄秋坐到自己身边来,等到她过来坐下了,方道:“你与汀儿媳妇都是我的儿媳妇,在府里面你是大太太,她是二太太,二太太给老太太送了这么多贵重东西,大太太怎么毫无表示?我这个老太太是不在意这些的,我原本也不图这些,但下人会怎么想?下人会想,大太太不孝顺老太太,不会做人。”顿了顿,她拍了拍薄秋的手,又继续说了下去,“下人们再往深了想,为什么二太太有这么多贵重东西可以送?因为二太太有钱。反过来推断,那便是大太太穷。下人们都是看碟下菜的,他们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今后你还怎么在梅家当家作主?底下的人还会听你的吗?” 薄秋听着这些,再去想刚才自己说的话,果真是只圆了韩姹儿的面子,却在别处有疏漏——也的确是跟着梅清天天书画诗词,都没那么警惕了。 老太太接着又道:“这些东西叫汀儿直接给他媳妇的确是最好的,但就如刚才所说的,圆了汀儿媳妇的面子,她里外都有光,但长此以往,秋娘你要怎么在府里管家呢?所以最好便是叫汀儿媳妇自己把这些拿回去,叫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梅家书香世家,可不是用这些金银就能轻易打动的。”说着又是一叹,老太太似乎又想起了许多别的事情,口中只道,“只可惜,清儿和汀儿这兄弟两个,一个过于天真烂漫,一个过于老实本分,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出个光宗耀祖的后辈了。” 最后老太太看向了薄秋,又认真道:“我也只盼着你们能过得好,清儿和汀儿兄弟两人相互扶持,你与汀儿媳妇妯娌之间也相互友爱,不要有什么龃龉,和和气气地过一辈子就行了。” 薄秋也心中有所触动——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梅清和梅汀兄弟俩为什么有那么天差地别,这也都是这老两口纵容的缘故了,他们只盼着这兄弟俩自由自在和和气气过日子,是天真烂漫不理世事也好,是古板本分斤斤计较也罢,总之只要平平安安和和气气就足够了。 只是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 梅汀若仅仅只是古板又计较也就罢了,大不了也就是有些事情上或许有些小摩擦,但这会儿反过来想韩姹儿的所作所为,薄秋警醒了起来,他们两口子恐怕图谋不少。 正说着,有丫鬟进来通传,韩姹儿已经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韩姹儿远远便笑道:“老太太,今儿媳妇给您寻来了一套扇屏,您看看好不好?” 薄秋闻声看向了门口,便见着花枝招展的韩姹儿,带着花里胡哨的一套扇屏进到了屋子里面。 韩姹儿大约是没想到薄秋也在,面上笑容淡了几分,又瞥见了老太太让金玉收拾出来的那些东西,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珠子一转,便道:“大嫂也在,是不是公中账上不平了,所以来找老太太要银钱?” 作者有话要说: 薄秋:不能被梅清带歪了!不能被颜值迷惑了!我要振作起来!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TAT 第39章 世界二 韩姹儿有这么一句话,乃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才刚和梅汀算过账的缘故。 秋天是田庄上往府里面送年成的时候,梅清向来不管这些琐碎事情,每年只看看账上的总数就算,底下的事情都是梅汀在做。 今年年成不好,梅汀一看到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心里便凉了半截,与韩姹儿对着账簿算了一算,便能算出如今公中也没多少银钱。 没有银钱还要当家要怎么当? 韩姹儿推己及人,一看到薄秋,再看到摆在厅中的那些物事,便大胆推测薄秋一定是来找老太太要银钱了——这便是她的将心比心。 她不仅这样将心比心,还想着趁着这时候在老太太面前把公中的情形再添油加醋说一说,叫老太太也知道,薄秋如今是怎样把偌大梅家打理得有了亏空的。 她琢磨着,这些亏空薄秋一定不会让老太太知道,于是便要在此时此刻说出口。 薄秋听着韩姹儿那句话倒是愣了一愣,很快也反应到韩姹儿意图,她是不打算说什么的,只看向了老太太。 韩姹儿见薄秋去看老太太,只觉得是她心虚了,于是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再接再厉又道:“昨日我与二老爷打理庄子上送来年成时候便发现,家中亏空不少,想来大嫂还没和老太太说吧!” 话都说到这里,薄秋都不得不赞一声韩姹儿反应速度和联想能力迅猛,若是在别人家,若是有这么一句挑拨离间的话在,婆婆和大媳妇的关系必定要崩。 薄秋有些庆幸韩姹儿错估了梅家的情形——或者说是,她从梅汀那里听到的事情,多半是不实的。 梅家这家庭结构说起来也是简单,老太太老太爷年纪大了自然不管事,于是把事情交给了两个儿子——这家庭结构的关键就在于,老太太和老太爷两人都健在,所以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是两个儿子当家了,但其实还是要听爹妈的话,公中的钱怎么分配,家里月钱怎么给,甚至庄子上的年成,都不是薄秋来做主的。 当然了,经手人是薄秋,这家里管家的主母的是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