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赵嫣然虽然对他印象不好,但每次商滕给岑鸢打电话,赵嫣然都会让她开扩音。 她总说,商滕的声音是好听到让人耳朵怀孕的程度。 以前岑鸢觉得她说话太夸张了,可现在,她觉得她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商滕放缓了语气,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这次是有了些许感情在里面的。 可能是天神终于肯怜悯凡人,施舍些同情吧。 “我把甜甜放在客厅里,让何婶带她玩,我在书房工作,等我听到动静下楼的时候,面汤就已经洒了。”他贴心的把纸抽拿过来,给她擦眼泪,“小孩子贪玩,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东西我明天会让人去买,你别担心。” 岑鸢抬眸看他。 他第一次,对她这么有耐心。 语气低柔,像是在哄她。 岑鸢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刚要道谢,商滕又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对甜甜有偏见,你以后就是她mama了,应该对她多些包容。” 哦,原来是怕她因为这件事对她不好,所以才这么急着解释。 岑鸢点头:“我知道,我没怪她。” 商滕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 -- 他唯一一次先向她低头,居然是因为担心她会为难陈甜甜。 岑鸢觉得有点讽刺。 他们是分房睡的,岑鸢很少去商滕的房间,商滕也几乎不来她的卧室。 这次应该算结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过来吧。 就连做那种事,都是在书房里,偶尔商滕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带她去阳台。 巨大的落地窗,屋子里没开灯,从外面往里看,是看不见什么的。 但她可以听见远处的车鸣声,那种紧张,让她恐惧。 往往也只有在那种时候,她才会不顾一切的抱紧他。 仿佛脚下是万丈深渊一般,她只要松开手,就会掉下去。 商滕能带给她安全感。 很奇怪,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就不会做噩梦。 可商滕从来没有那个耐心去陪她。 那天晚上,工作第一的商滕罕见的放下了工作,在客厅里陪陈甜甜玩。 她买的粉色指甲油,说要给他做美甲。 一向沉稳的商滕也任由她胡闹,无限纵容她。 岑鸢下楼倒水,准备吃完药了睡觉。 她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好像有些贫血。 身上那些淤青又多了几处,不明显,在她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甚至有种怪异的美感。 这几天她和商滕没有床笫之欢,那几处淤青不可能是商滕弄的。 岑鸢想着,过几天还是去趟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下了楼,何婶知道她的习惯,热水已经给她倒好了,透明的玻璃杯,正冒着热气。 她走过去,试了下水温,还有点烫。 便站在旁边等了会,想等水再凉些。 客厅里传来小孩的笑声:“叔叔的手好看,比周阿姨的长,也比周阿姨的白。” 商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宠溺:“甜甜的最好看。” 他那双薄情的桃花眼里,此时罕见的多了些情绪。 仿佛隔着面前那张有些熟悉的脸,看的却是另一个人。 岑鸢收回视线,不顾热水还烫着,仓促喝下,服完药。 这样的商滕,没办法多看。 仿佛是在告诉她,他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对她没有感情。 那天晚上,周悠然给岑鸢打了个电话。 周悠然是在她的养母,也是江窈的亲生母亲。 江窈舍不得放弃寻城优渥的名媛生活,不肯认自己偏僻小镇里的穷酸母亲。 周悠然虽然伤心,却也没伤心多久。 她心里还是向着岑鸢的。 “我刚打完零工回来,想着还早,你应该没睡,就给你打个电话。” 听到周悠然的声音,岑鸢郁堵的心情似乎好受了许多。 她把窗帘拉开,看着窗外的景色。 霓虹灯光,繁华夺目。 “我不是让你多注意休息的吗,怎么还忙到这么晚,是钱不够用了吗?” 听到电话里女人担忧的语气,周悠然笑了笑:“够用的,是我自己闲不住,再加上雇主今天人手不够,我就多帮了会,所以才回来晚了。” 闻言,岑鸢才稍微松了口气:“你身体还好吧,头还经常疼吗?” “不疼了,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倒是你,在那边生活的怎么样,习不习惯?” 岑鸢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因为怕她担心:“习惯的,他们都对我很好,就是食物吃不太惯,这边都吃辣,我一吃就容易胃疼。” 周悠然听到这话忙说:“那可不行,你吃不了太辣的,等过几天我给你寄点香肠过去,我前些日子自己灌好后晒的。你平时饿了就切一点,拿去炒饭,香的很。” 岑鸢笑笑,语气轻松:“好。” 周悠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感叹一句:“最近啊,我老在想,你这也不小了,镇上的娇娇你还记得吧,小的时候老来家里找你玩。她前些天二胎都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岑鸢脸上的笑意顿住。 周悠然不知道她结婚了,她没说。 可能连她自己都明白,这段婚姻名存实亡。 商滕对她没感情,和她结婚纯粹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走不长久的。 比起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岑鸢这样的,似乎更加合适。 性子寡淡,好拿捏。 商滕不需要靠婚姻来成全他的事业。 岑鸢还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忘了是谁的婚宴,岑鸢被刘因带过去,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背长裙,天鹅颈修长,一字肩骨感。 冷白皮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加了柔光滤镜一样。 她的美太直接了,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的那种。 几分温婉,几分妩媚。 男人都爱这种,又纯又欲的。 过来搭讪的人很多。 岑鸢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和场合,但是又找不到借口离开。 她无助的把眼神移向刘因,可她早就和那些阔太太们聊开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她。 这次的婚宴,被邀请的都是上流人士。 有钱人还是有自己的逼格的,身段高,眼界也高,自然不会做出那种市井流氓才会做出的事。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视线不加掩饰的流连在岑鸢的雪白的肩颈上,压低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这里多闷啊,没意思,一起去楼下喝一杯?” 岑鸢握紧了手里的酒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离我远点吗?” 她的声线细柔,不论是什么语气,听上去都是温柔的。 男人都喜欢这种类型,他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靠的更近:“怎么,玩欲擒故纵啊?还挺有情趣,我喜欢。” 他伸手,要去摸她的头发。 不过没有得逞,因为他的手腕别人抓住了。 距离太近,所以岑鸢能很清楚的看见,握住他的手腕的那只手,骨节处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黑曜石的袖扣在灯光的映照下隐隐反着光。 商滕把他的手撇开,语气淡漠:“精虫上脑了?” 他手劲大,男人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掰折了,刚要开口骂人,见到来人是商滕,又怂了。 商滕他得罪不起,于是只能自认倒霉,吃下这个哑巴亏。 灰溜溜的离开。 岑鸢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商滕,有阵子没见到他了。 高中毕业后,他就去了法国留学。 最近才回国,听说是被紧急召回来的。 他爸中风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家族企业得有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