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顾衍牵着南遥,围着花萼楼外侧转了两圈。看来夏映荷说得没错,这楼的四周都是被石头砌筑而成的,根本就没有进出的可能性。抬头往上看了看,发现所有的窗户也都是假的,全部用石头在里面给封上了。 南遥扁嘴,叹说:“这是座假楼吧,这也进不去人啊。” “可能就因如此,百姓们才觉得这里闹鬼吧。”顾衍应道,突然瞥见二楼的外墙上有半个疑似人类的脚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 “南儿,你看,那是不是个脚印?” 南遥眯起眼,仔细地观察了半天,犹疑着说:“好像是,可那个地方怎么会有脚印?” 顾衍退后了几步,抬头目测了下花萼楼的高度,推测道:“有没有可能,入口在上面,要爬上去才能进入到内部。” “嗯,有道理,我上去看看。”南遥也不等顾衍给出反应,直接向上跃去,瞬间就爬到了楼体中部的一个栏杆处,稳住了身形。 顾衍立马飞身跟上,停在了她的身前,猛地抱住了她,无奈而又生气地叹说:“你能不能在行动之前和我说声,万一有机关呢。” “哦,我没想那么多。”南遥吐了吐舌头,讨好地蹭了蹭他以求原谅,待顾衍神色缓了缓,这才左右观察起来,“我看这周围也没有能进入的痕迹,看来入口还在上面。” 顾衍应了一声,而后又认真地对着她说:“这次我先上去看下情况,等我叫你,你再上来。” 见南遥听话地点了下头,顾衍借力跳上了楼顶。刚一站稳,立马就发现了这里那明显的进出痕迹。抬手寻着线索在窗框周围摸索着,只听“吧嗒”一声,一个窗口向里侧打开了。 顾衍伸头向内望了望,里面虽然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可疑的危险。刚想回头叫南遥,发现她已经爬了上来,有丝无奈地叹了口气。 南遥也看到了那个打开的窗口,很是激动,忙攀上前来。奈何此处的空间太小,由不得两个成年人的正常站立,于是脚下不稳地向内跌去。南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轻呼一声,本能地扯住了顾衍,两人同时往楼底掉了下去。 顾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坠落晃了下神,却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把南遥抱在了胸前,按住了她右侧手腕上的袖箭,将一枚短箭连接着金刚丝向上发出,直接缠在了正上方的屋梁上。受此缓冲,这才减缓了两人的降落速度,但在落地的时候,仍然摔得不轻。 顾衍垫在她的身下,后背着地,疼得闷哼了一声。南遥连忙从他的身上爬起,语气关切地问:“顾衍,你受伤了?” “没有,摔疼了而已。”顾衍起身,轻轻抱住了她,担心地说:“你受伤了没?” 南遥摇头,但又觉得周围太黑,恐怕顾衍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就又轻轻应了声“没有”。 只是瞬间,这楼内侧的四周墙壁上的烛架拾级而亮,直冲屋顶,整个空间立马宛如白昼。两人顿时被这突然亮起来的照明晃住了眼,难受得闭上了眼睛。 待他俩适应了光线,缓缓地将眼睛睁开,这才看清了彼此,见两人脸上身上全是灰土,脏乱得很,纷纷无奈地笑了起来。 “顾公子,你好狼狈啊。”南遥揶揄着说。 顾衍轻笑,拿出手帕先帮她把脸擦干净,又将她扶了起来,轻轻地弹了弹她身上的灰。 “原来我的袖箭还有这功能呢。”南遥惊叹道:“我以为里面只放了暗器。” “也怪我,忘记告诉你了。”顾衍又仔细地检查了下南遥,确认她真的没有被伤到后,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你摔疼了吧。”南遥双手环住了他,很是心疼。 顾衍笑说:“没事,我是男子,从小爬树爬墙习惯了,摔一下无妨的。” 含情脉脉地与南遥对视了片刻,顾衍便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两人现在所站的位置是整座楼最底层的大厅,整个空间呈四方形,墙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烛台以一定的规律在墙面上分布着,貌似是有机关可以控制开启。 四面墙壁上各有一扇大门,对比了下楼内外的尺寸,顾衍分析门后应该还会有不小的空间。于是牵起南遥,往东侧的大门走了过去。 南遥按住了顾衍准备拉门的手,将他往边上拽了拽,担心地说:“还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交给我,你站在我身后躲好了。” 顾衍安抚好她,抬手继续拉门,却见门丝毫不动,又借用上内力,然而门仍然没有反应。南遥也很是奇怪,走上前来同他一起用内力拉门,但还是没有将门打开。 “这门怕是假的吧?”南遥气喘吁吁地问。 “估计里面是有机关,外力强打不开。”顾衍凑上前去左右观察了片刻,终于在其把手内侧发现了个小凹槽,里面有个锁眼,叹说:“看来得有钥匙才行。” 两人又依次地试了北侧和西侧的门,发现都是一样的结果。南遥很是无力,但还是挪到了最后一扇的门前,象征似的拉了拉,还未用上力气,门便自己开了,差点儿把她晃倒在地。 顾衍连忙上前抱住了她,将她扶好,轻笑道:“南儿可真是个福星。” 南遥对他甜甜一笑,由他拉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屋子里有很弱的光线,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卧房,布置得很是干净整洁。被子很整齐地叠放在了床铺上,书也被码得整整齐齐的立在书架上,书桌上还有练字的痕迹。 “这里真的有人住啊。”南遥惊叹地左顾右盼着。 顾衍这时却被墙上的一副人像画所吸引了,画中是一个很温暖的男子,坐在林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书,眉眼含笑地正对着画面,好似知道作画人在画他,眼神中透露着浓郁的情谊。旁边还有一排小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顾衍比对了下书桌上的字迹,发现和画上的落款并不相同。 南遥打开了衣柜,见其里面都是些男子的衣服,款式也很是儒雅,扁嘴说道:“这可不像是鬼族传人该有的打扮。” 顾衍轻笑,问向她:“南儿觉得鬼族传人会是什么样的?” “唔……怎么也应该是那种头上有尖角,嘴里有獠牙的形象吧,另外它可能还会有像皮肤色红如血,眼睛宛如蟾蜍的症状。” 顾衍听后摇着头大笑,翻了翻书架上的书籍,对她说:“这里都是些古籍,有一定的年代了,还有不少的孤本。上面备注的字迹同书桌上的字迹相同,清朗俊逸,看来这里住的并不是什么怪兽,确实是位品味不凡的儒雅公子。” “会不会就是这画中人?” “有可能,我们将画好好收起,拿回去找朗兄打听打听。” 南遥点头,看向墙壁上的画,疑惑地问道:“可这么优秀的男子为何会住在这里,而他平时又是怎么生活的呢?” 顾衍也很是不解,随手翻开了架子上的一个盒子,发现里面有一本年代更为久远的册子,边角已经起毛,看来已被人翻过很多次了。 “南儿,你来看,这里有鬼族的说明。” 南遥闻声上前,挨着顾衍坐下,与其一同翻阅起来。 册子里有一些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了,两人看得有些吃力,不过大体意思还是能看明白的。 书中记载,鬼族在历史上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曾是西域的一个富庶小国,统治这个国家的鬼族均长相俊美,仿若天人。但遗憾的是,每个鬼族传人都会有一种遗传性的日光病,只要被阳光照到,浑身上下的皮肤就会立刻化为如鱼鳞一般,而且十分的脆弱,一碰就碎,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由于他们脆弱且富庶,几百年前被一支突如其来的蛮族给盯上了,惨遭屠国。所有鬼族男子均被蛮族暴晒于阳光之下化成了尘沙,女子则都被囚禁了起来惨遭□□。而当时的鬼族公主,已经怀有了身孕,被属下卫士偷偷遣送出国,来到了江城,并日夜奋战地建造了这座花萼楼,从此不问世事,隐匿于其中。 这花萼楼全身均由石头堆砌而成,内含各种机关,外人不易攻入,也避免了阳光对于鬼族的伤害。公主逃出来时,也带走了很多的金银财宝和古书典籍,如今均被机关锁在了花萼楼中,防止宵小前来偷窃,只有鬼族的传家之宝七窍玲珑玉为钥匙才能开启。 另外,鬼族传人无论男女,凡是和他人联姻,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鬼族的继承人,可以继承鬼族这世代积攒的财富。鬼族公主来到江城后,也列下了一条族规,那就是无论如何要守住鬼族的血脉,看守住鬼族的遗产,若有违此事,便会受到鬼族中最严厉的诅咒作为惩罚,化为灰烬,永世不得超生。 箱子里还有一本关于鬼族的家谱,最新的一页上画着的男子,同墙上画中的男子有七八分相似。 “上面没写他叫什么名字么?”南遥翻看着问。 “没有,不过应该就是同一个人,那作画的人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他的爱人或者是朋友?” “嗯……看那字迹,苍劲有力,像是男子。”顾衍沉思道:“还是先将画带回去吧,若他真的是住在这里的鬼族传人,那也总得生活不是,说不定在江城里有认识他的人。” 南遥点头,起身将画卷起,却发现这画中人手腕上佩戴了一串佛珠,抬头叫向顾衍:“这里有线索?” 顾衍闻声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你看。”南遥指着那串佛珠,对他说:“这个佛珠上好像还有字。” “嗯……隐约看着像是什么寺。”顾衍仔细地观察了片刻,突然回想起刚才在桌上看到的一份地图,转身拿起分析着说:“这附近只有归云寺,会不会是这个?” “唔……很像,但不能确定。”南遥回了他一句。 “没事,咱们改日去归云寺打听下便是。” 南遥应下,又问道:“林曲是死在归云寺附近的,是吧?” 顾衍点头。 “这应该算是个联系吧。”南遥皱眉着说:“可这书上说的是,若鬼族传人没有守护好血脉和财富,便会遭到诅咒,同那几个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都是鬼族的人?” “奇怪的事太多了,比如画中的鬼族传人现在在何处,那几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给他作画的人又是谁?还有……我们怎么出去?” “啊……”南遥恍然大悟,叹了口气,“对啊,总不能爬上去吧?” “肯定还有别的出口,不然住在这里的人也太不方便了,我们找找看吧。” 南遥点头,同他四处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