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二狗子哥哥,你说什么呢!我这身份,不过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和少爷熟呢,那是少爷,高高在上,和咱们可不是一样人,以前年纪还小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大了,自然是有个分寸,别说我没跟着小姐过去,就是过去了,自然是小姐和少爷说话,我站在一旁伺候着。” 香妩一听二狗子这话就知道他疑虑,当即赶紧解释一番,是一定要把他后顾之忧打散。 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少爷扯上关系,万一别人真以为自己想当少爷妾,那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香妩使劲地撇,小嘴叭叭叭,撇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二狗子听着这话,竟是一口一“咱们”,反而把那少爷撇得老远,顿时明白了,心中喜滋滋,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香妩meimei,你心思我懂了,只是我不明白,你——” 香妩看着眼前二狗子,其实仔细看,这张瘦瘦脸也算是清隽,看多了并不难看,反而好看得很。 她越看越喜欢,便忙道:“二狗子哥哥,你有什么就说,咱们谁跟谁,还有什么不能说?” 香妩长得好看,说话也是要多甜有多甜,自然是哄得这二狗子一时不知道姓什么好了。 他望着香妩,甚至觉得香妩几乎就要是他媳妇了。 他红着脸,终于还是问:“香妩,大家都说你长得好看,说小姐都不如你好看,你这么好看,要想给少爷当妾,那不是容易得很,或者以后跟着小姐出阁,妾位置少不了你,这些事情,你就没个想头吗?” 香妩连忙摇头摆手,认认真真地道:“二狗子哥哥,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便是嫁鸡嫁狗,我也要名门正娶当正妻,怎么也不能给人当妾,再是富贵,我也不当妾!” 这是用来哄二狗子话,却也是真心话,因为太用力,她说得脸颊上都泛起来红。 “我若是一心给少爷当妾,怎么可能躲着少爷!二狗子哥哥,你竟这么以为,算是我错看了你,罢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说完,香妩转身就要走。 二狗子见了,慌了,赶紧拉住了她:“香妩meimei,你别生气,都是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好行了吧?” 香妩当然不是真要走。 事实上如果二狗子不拉着她,那她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幸好,幸好。 但是香妩决定傲娇一把,垂着眼睛不说话。 二狗子一看急了,像一只焦急大黄狗一样围着香妩打转,meimei长meimei短,好一番哄,最后终于香妩心里好受了。 她抿着唇笑,凝着二狗子:“二狗子哥哥,我其实没有真生你气,就是觉得你不相信我,我心里难受。” 二狗子:“好meimei,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只是平时——罢了,罢了,不说平时如何,你今日既对我说出这番话,哥哥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香妩听得心花怒放,再看这瘦脸二狗子,真是比那画上还要俊俏好看英明神武! 当下两个人,我一句哥哥,你一句meimei,说得好不热乎,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彼此面红耳热,如果不是恰好有人经过,只怕是马上就能牵小手了。 两人分开后,香妩回味着刚才二狗子哥哥对自己说那番话,她真是感动又感慨。 之前还想着先选阿福或者陈忠,不曾想,二狗子哥哥才是对她最真心实意,这样男人,就算是长得瘦,她也喜欢哪! 更不要说他还是王管事儿子,自己嫁给他,吃穿不愁。 香妩越想越觉得美,觉得自己总算不用愁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而此时香妩梦中夫婿乘龙快婿他爹——王管事,正战战兢兢地迈入了侯爷书房。 他不懂,刚才明明已经该说说了,该交待交待了,怎么侯爷突然又命人把自己叫回来?是自己说得哪里不好哪里不对吗? 王管事表示害怕。 侯爷喜怒无常,可不是好相与。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等着侯爷发话。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听到侯爷声音:“你儿子叫二狗子?” 王管事连连点头:“是是是!” 侯爷微颔首,之后淡声道:“年纪不小了,也该定一门好亲事了。”、 王管事心中更加不知所以,只好拼命点头:“是不小了,没定性,正想着给他娶房媳妇拴住他! 当王管事说到这里时候,他再次想起来那个小丫鬟香妩。 如果儿子喜欢,那就只好这个了,虽然他是不太满意。 正想着,突然觉得侯爷看向自己眸光带着几分寒,顿时心一颤。 自己说错话了吗? 霍筠青勾唇,却是淡声道:“前几日并州府朋友过来,才送了几位才貌俱全女子过来,让二狗子挑一个当媳妇吧。” 啊? 王管事不敢置信。 那几个女子他知道,都是相貌才情上等女子,给侯爷当小夫人都够格,侯爷竟然要赏下来给儿子当媳妇? 王管事喜得不能自已,连连点头:“多谢侯爷!” 第10章 银子和药 当晚香妩心情大好,走路轻快,说话细软,笑起来甜得像蜜,以至于屋里霍迎云都表示:今天空气格外甜美。 并诗兴大发写了一首诗,恰好过几日就是楚家老太太寿辰,她可以趁机用上了。 至于香妩,那自然是高兴得像一只蝴蝶,笑眉笑眼,一会儿对镜自揽,一会儿抿唇傻笑,一会儿把自己积攒小荷包拿出来数数里面钱,一会儿又捂着胸口担心自己真得撞坏了好不了二狗子哥哥嫌弃自己,总之想了太多,烦恼多,欢喜也多。 如此这么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候,突然就变天了。 变天过程就像暴风雨,快而迅捷。 侯爷赏赐了媳妇给二狗子,王管事欣然接受,之后回去告诉自己媳妇和儿子二狗子,媳妇大喜,认为这是侯爷恩典,二狗子大哭却无济于事。 王管事很快和媳妇一起劝说二狗子,把小丫鬟香妩种种不好掰着手指头说了十八遍,又拿出侯爷来施压二狗子,哭天抹泪说如果二狗子不听话,那以后他们家在侯府就混不下去了云云,最后二狗子喃喃着表示,他愿意接受侯爷赏媳妇,不娶香妩了。 王管事和媳妇对视,眼露惊喜。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而这件事敲定消息,很快传到了侯府各处,自然也传到了香妩耳中。 当香妩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她正春风满面地举着一个花盆打算摆在小姐房间外窗棂上,一听到这个,那花盆差点直接掉地上碎了。 旁边月晴吓傻眼了:“你干嘛,你干嘛?你傻了吗?这是小姐最心爱花,你想被小姐打死吗?” 然而她很快看到,香妩脸色仿佛她已经死了。 月晴更傻眼了:“你这是怎么了?” 香妩被打击到根本说不出话,她歪着脑袋,懵懵地看着月晴半响,之后一句话不说,直接进屋去了。 进屋后,她惨叫一声,之后扑到了床,捂住被子。 她不想起来了,再也不想起来了。 找了三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靠谱,她还是赶紧钻进梦里继续当那个毁容尼姑吧! 月晴兰若花梦几个,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小丫鬟春风得意,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丧考妣,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她这是怎么了,不过看着她那惨叫一声可怜模样,不免担心,都跑过来看她,但是香妩如今哪里还理人。 她找了三个男人,三个男人就这么没了,她是没指望嫁出去了,嫁不出去,等着她结局就是给人当妾了,还是那种随时叫到书房里伺候妾。 香妩用棉被蒙着脑袋,突然就想起在那梦里,她被少爷带到书房里,昏天暗地好一番疼爱,她以为少爷这是喜欢自己,开始还沾沾自喜,后来无意中听到底下人非议,说得很难听,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正经夫人,哪有去书房里那样伺候男人,她就是一个低贱妾,一个任凭玩弄女子。 她香妩这一生,不求对方有权有势有身份,只盼着能当正室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再想起自己胸口隐隐肿胀,还不知道最后如何,更是心酸至极,想着自己再怎么挣扎,怕是也逃不过命运! 一时悲从中来,呜咽不已,恨不得直接一死了之! 至于旁边月晴来劝了,兰若来哄了,花梦来安慰了,这些在她听来仿佛都是隔着一层,她如同回到了上辈子,上辈子那个把自己脸刮花了低贱妾室,就那么绝望地躺在榻上。 “呜呜呜呜,我不想活了!”香妩哭着呜咽。 正这么哭着,就听到一个声音道:“香妩,你这是怎么了?” 猛地听到这声音,香妩愣了下,想起来这是葛嬷嬷。 葛嬷嬷年纪一大把了,住在后院那里一处清净禅房里,平时很少往外走动。 据说葛嬷嬷是侯府里老人了,是和侯爷爹同一辈,因为这个,便是阴晴不定侯爷也对这位葛嬷嬷敬重有加,想着她年纪大了,便将她安置在后院禅房,颐养天年。 香妩也是偶尔间经过那禅房,发现葛嬷嬷在穿针,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一个人拿着线往针眼里穿,哪穿得进去,香妩就帮着穿了针,又看她年纪大了做针线活不行,经常顺手帮她做做,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熟了后才知道,葛嬷嬷在府里竟然还是有些身份,不说别,就连王管事对她都很敬重,只不过她怕吵才留在禅房里住而已,要不然,这么大把年纪,给她配一个小丫鬟伺候着都有可能。 葛嬷嬷那里总是有些好吃,也不知道哪里来,香妩本就是馋猫一样人,每次过去都能得个零嘴,从那之后就更喜欢葛嬷嬷了。 葛嬷嬷一进来,看到小姑娘蒙着被子哭得呜呜呜,也是心疼:“到底怎么了?” 香妩一把将被子踢飞了,之后翻身下了床,扑到了葛嬷嬷怀里:“呜呜呜,嬷嬷,我怕是活不成了,我活不成了,我要死了!” 葛嬷嬷年纪大了,被她这么一冲,差点后退两步摔倒。 老人家赶紧站稳了,看着这寻死觅活小丫头片子:“是谁欺负你了?” 香妩想起伤心事,悲从中来,但是许多事也不好和葛嬷嬷说,就只捧着自己胸口,说起自己被撞肿了事,之后委屈巴巴地道:“只怕是撞坏了,没男人要了!” 葛嬷嬷一听大惊,赶紧关住门窗,帮着香妩检查一番。 检查过后,她呵呵笑了:“这没什么,我给你一个药,你抹抹就好了。” 香妩清澈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疑惑地望着葛嬷嬷:“药?什么药?” 葛嬷嬷笑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来:“傻孩子,你看这个。” 香妩眨巴眨巴眼睛,那滴泪珠就掉下来了,她纳闷地说:“这是什么啊?” 葛嬷嬷拉着她手坐下来,给她解释:“这个啊,叫做九味生香膏,专能消肿化瘀,痛经活血,你这不过是撞了下,怕是有些肿,用这药抹抹不就好了。” 香妩听闻,大喜。 葛嬷嬷当下帮她抹药,抹药时候,只见那肌肤如若上等美玉般散发着温腻润光,散发着动人清香,实在是可人,最妙是,小姑娘因为紧张,攥着两只小拳头,咬着嘴唇,随着她动作,那抹药处便粉颤颤地动。 这样身子,别说是男人,就是一把年纪老太太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葛嬷嬷轻叹一口气,长这么大年纪,什么精妙女孩儿没见过,唯独这香妩,小小年级,便长了这样身子,又生了花一般精致容貌,哪里是当丫鬟料。 偏生这傻孩子,为了一个二狗子在那里寻死觅活。 看在上面眼里,怕是没面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