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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见过最贫困的流浪汉还要肮脏,比我见过最无耻的小人还要卑劣,”越寒好像疯了似的,清隽的面孔处于崩溃边缘,压抑着风雨欲来的猛烈。徐最面色深沉一步步而来,越寒不躲反而迎上,用着近乎呢喃的语调,“徐最啊。” “要打我吗?来,狠狠地打,打死我也好,我不会还手的。你知道的,我不会还手的。况且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吗?忍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吧?我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以为……” 徐最怒吼道:“你.他.妈算是什么,你.他.妈算是个什么!” 越寒的某句话化为利风狠狠穿过他身躯,让徐最的灵魂剧烈震荡。 “你一个不入流的乡巴佬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都是谁给你的?没有我你能有这么大的知名度吗!” “是啊,我现在这样真是拜你所赐!”徐最的音量大,越寒的音量更大,他发誓他从未用过这么大的嗓音说话。他说话一贯温声细语,在此刻音量却成了他底气的标志,仿佛只要音量弱下便是认输。他句句紧逼,“你给我的一切都是什么?” “侮辱、谩骂、诋毁,你教会我许多,你让我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人真心实意地爱我,你让不断地质疑我存在的意义,无限否定我、反复折磨我。徐最,你到底给了我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这样!” “你闭嘴!” 徐最目眦欲裂,失控之下他竟像是最野蛮的原始人抡起拳头狠狠朝越寒攻击。 他想他真是疯了,他是上流人士,是高贵绅士,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粗鄙的举动? 他最瞧不上被情绪控制的懦夫,而愤怒之下失控的rou搏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一直认为这是最底层人民才会做的怒吼发泄,软弱而又无用,可悲又蛮横。 他正在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做着他最看不起的低劣事。 那拳头速度极快,在越寒眼里却像是放了慢倍速。 越寒感到畅快淋漓,憋了心中多年的话,一坦而快如久旱逢甘霖后的大雨倾盆浇得他浑身舒爽。 就算这一拳会把他的眼睛打伤,会将他的鼻梁打断,哪怕会让他丧命,他都不会躲。 不管是疼痛还是羞辱,他照单全收。 今后他绝不会再屈服。 绝不。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大片的黑,被阻挡视线的越寒不假思索抱住对方的后腰用力一转,同时快速伸出腿狠狠蹬了徐最一脚。 徐最腹部受击,虾似的蜷缩在地,面色苍白痛苦低吟。 越寒抬头:“你没事吧?!” 兰彻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就被反过来救了,他摇摇头,怜悯似的看向地上徐最。 “该有事的是他。” 越寒冷漠:“他活该。” 地上的徐最不断躬身,月光照射下的他脸色惨白如纸,越寒似旁观者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他看了许久,蹲下身子从徐最口袋里拿出手机,熟练输入密码拨打电话:“徐最快死了。被打的。” 徐最似是鲤鱼打挺直了直身,因为疼痛又软了回去,他咬牙切齿:“你敢打我?” 徐最的手机装有定位系统,遇到危险时能第一时间接受营救,况且周围一定有徐最的保镖。 徐最死不了的,最多只是多疼一会。 越寒想走,徐最忍着腹部绞痛抓住他的手腕,这力气实在无用,指尖颤抖,好像随时会自己掉下去。 越寒平静地看着徐最。 徐最又重复:“你打我,越寒,你怎么可以打我?” “你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打我?!” 越寒拧眉,再度松开。他原本还指望徐最嘴中能吐出一些像话的言语,如好聚好散一类的。 是他痴心妄想。 越寒毫不留情站起身,挖空心思寻找合适理由来搪塞兰彻,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兰彻。 他本来想让陈昭前来,如果他和徐最动手,又或是徐最想做什么,陈昭还能报个警。 除了报警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但在看到兰彻的一瞬间,越寒是惊喜大过震撼的,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徐最的关系。 这像是一层已经结痂伤口里的一根刺,要想挑出,伤口会再度鲜血淋漓。 他不习惯与人分享心事,也不喜欢和人诉说自己过往,因为毫无意义。 低头沉吟时,越寒被套上外套,越寒迷茫地看着外套,猛地回忆起自己挂断电话时所说的话。 “记得带外套。” 当时下车的他感到冷风猎猎,太冷了,冷到牙关发颤。 这句话并不是让对方给自己带外套的意思,而是提醒对方记得带外套。 “越寒,兰彻的红薯好吃吗?” 越寒面色一寸寸沉下:“你派人跟踪我?” 徐最没有回答越寒,他终于缓过劲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苍白的稚态面孔满是超出年龄的狠意:“你知不知道越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乖巧温顺的样子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兰彻,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那,又关我什么事呢?”兰彻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最,裹挟风雪的眉眼比夜风还要寒冷,“我要了解一个人,不需要通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