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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兮水看不见他,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但他的手总算放回到了乔兮水的头发上,又小心翼翼地下挪了些,盖住了他的耳朵。 乔兮水哭笑不得,道:“你捂那里做什么?我又不怕青蛙叫。” 安兮臣双颊一红,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催促道:“走吧。” 他说话声音瑟缩小心,乔兮水听着他说话,心里头忽然一股邪念升腾而起。 他阴森森道:“好嘞,坐稳扶好啊。” 乔兮水说罢,伸手抓住他一只腿,提了提手中灯笼,弯了弯腰,道:“走了!” 随后,他如同离弦之箭似的跑了出去。 安兮臣始料未及,惊叫一声,连忙身体向前一倾,贴紧了乔兮水,伸手搂住了他。 他们一路脚底生风的跑到了河边。乔兮水还没怎么样,被放下来的安兮臣倒是朝前踉跄了几步,咚的一跪,手撑地面呼哧乱喘了起来。 乔兮水见状蹲了下来,在他旁边伸手拍了拍他后背替他顺气,笑道:“你不行啊,怎么动都没动就成这样了?跟哥哥私奔这么刺激?” “很危险啊!”安兮臣抬起头来怒道,“灯笼里头是火啊!这是纸灯笼!要是火烧着了纸该怎么办,没处扔的!刚才那一路可都是麦田!烧到了麦子谁负责!?” 乔兮水:“……” 小小年纪,怎么颇有居委会的风范。 安兮臣却似乎是真的吓得不轻,死死的瞪着他。 “好啦好啦,算我 错了。” 乔兮水被他瞪得发毛,诚心诚恳的道了歉之后,又嘻嘻一笑,挠着后脑勺十分心虚的找理由,道:“这不是你生辰了,想给你找点好玩的。” 安兮臣愣了愣,心里头堵着的怒火忽的散了一半。 他眨了眨眼,有些发愣,呆呆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猜啊。” 乔兮水如此答道,脸上依旧挂着笑。他伸手拍了拍安兮臣后背,道:“好了,好好一个生辰,跪地上就这么跪没了可就亏了。来,哥哥给你抓几条鱼过生辰去。” 他说完站了起来,抱起了安兮臣。 乔兮水把他抱在怀里,小时候的安兮臣又小又瘦,抱在怀里小小一团。且不似他中了涅槃术之后一般浑身冰凉——他是有温度的。 他是有温度的。 乔兮水忽然想起他有一次鬼使神差的抓住安兮臣的手,涅槃术汲取了他的温度,冰的像死去已久。 他顿了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带着他朝河边走了过去,把他放在了一棵树旁边。 然后他放下了灯笼,低头看了看,在地上拾起一根又粗又长前端又尖的树枝,对他道,“你就在这儿等我。” 安兮臣看他拿起根这样的树枝来就差不多明白他要做什么了,问道:“你去插鱼?” “是啊。你过生辰嘛,吃粗粮多没意思。”乔兮水又笑,道,“你打小没吃过好的,你哥我今天就要给你抓条肥的吃,等着啊!” 安兮臣呆了。兴许是从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他竟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不知该说什么。 乔兮水也不等他回话,把身上仙气飘飘的外袍一脱,撸起了袖子,身上所有仙气一股脑全换成了人间烟火气,才又拎起灯笼和树枝,朝他一比大拇指:“走了!” 说走就走,他行至河边,把灯笼一放,长靴一脱,撸起裤腿,拿着树枝就下了水。 他前世虽然是个死宅,但毕竟小时候是野大的。那时候没什么电子产品,小时候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堆沙堡。他还有个比他一个小孩儿都能野的祖父。 由于拜某个天杀的算命大师的福,他家多了个信条:男孩儿就该野。 于是乔兮水上至翻墙爬树下至抓鱼逮鸡全都会了——那是他小时候的事了。 他小学毕业就被他亲妈接去了城市里念书,城市里没有鱼也没有鸡,树也不给他爬,野小子一年之内变死宅。 自打那之后,他足足有七八年没干过这事了,自然得先扑一会儿找找感觉。 于是,年幼的安兮臣老远就看见他——在水里瞎扑腾。 “别跑!” 然后他猛地一个下扑,扑了一个漂亮的水花。 安兮臣:“……” 乔兮水闷在水里同那条鱼战斗了好一会儿才又站了起来,一抹脸,呸了一口水出来,手上空空如也,啥也没扑着。 但他永不言弃,转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找到了那条肥鱼的踪影之后,立刻“嘿”了一声,又是一个猛扑扎进水里。 安兮臣看得表情复杂。 诚然他小时候受苦多,所以只要有人同他说几句话,对他好些他就心满意足了,用不着非要做到这个地步。若一鼓作气对他太好,他反倒会觉得不舒服。 更何况如果对方做的费心费力,他更会觉得愧疚。乔兮水看上去不谙此道,还打肿脸充胖子给他看,搞得安兮臣内心难受的要死。 安兮臣站起身来,又顾忌青蛙,往那头小心翼翼的蹭了几步,对着水面喊道:“你上来吧!” 乔兮水正在水里同他的烤鱼搏斗,水面上只有他吐出来的泡泡。 安兮臣十分不安,又往那头蹭了好几步。反 正河边离村子远,他也不顾忌,又喊道:“别抓啦,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