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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兮臣没说话,看向了他。 “我就说那孙子用了化风术不可能只弄出来一个火海术。”风满楼一脸意料之中地道,“地狱术法所需法力极高,施法也极其缓慢,如果放着他不管,一会儿这儿可就真要成地狱了。什么刀山火海,修罗恶鬼他也都能搞出来。” 安兮臣听罢,抿了抿嘴,低头沉吟片刻,道:“那就得抓紧时间了,再杀他一次。只要施法者性命终结,那这些法术也会即刻消散的。” 乔兮水听了,问道:“要柳掌门帮忙么?” “他帮也没用。”风满楼道,“刚刚是攻其不意,这次曲岐相学聪明了,这么大的风,柳掌门近不了身,刚才那招出不来,这么大的风,要杀的话,也只能我来。” 罗温道:“等等,既然施法缓慢,那会不会施法到一半他就会死于化风术?” “别做梦了,虽然化风术用了确实必死无疑,但照这么下去,我们肯定死的比他早。”风满楼道,“没办法咯,这么大的风,除了我,也没人进的去了,我去杀。” 他说着就甩着两条袖子往前走去。风满楼一如既往地不会好好走路,晃晃悠悠地像个痞子。 乔兮水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有点不放心,于是对安兮臣道:“你去帮帮他?” 安兮臣也这么觉得,于是点了点头,刚要拿上沉殃去,风满楼就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站那别动啊。” 安兮臣:“……” “刚刚是你砍的,这次该我。”他说道,“我跟他也有仇,我这次一定把他脑袋剁下来。” 他说着,就逆着这阵狂风向里走。风一如既往地吹得他衣袍翻飞,赤着的双脚上全是血痕,他却好像浑不知痛似的,依旧摇摇晃晃地走,没个样子。 罗温在安兮臣旁边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想问很久了……他怎么不穿鞋?” “谁知道呢。”乔兮水回了他一句,“可能是在等谁问他鞋去哪了吧。” 安兮臣低首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又看向了风满楼的背影。 然后他就看见风满楼砰地一下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 风满楼:“……” 安兮臣:“……” 乔兮水:“……” 风满楼似乎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道结界。那道结界被他一摸,立刻有几股银光从地上而起,迅速地涌上空中,最后在空中交汇,缠绕成了清风门的门徽。 不远处的方兮鸣:“…………” 安兮臣看着那个门徽没啥感觉,可能是因为他毁了山门那么多次,该有的归属感差不多已经没了个七七八八。 但方兮鸣不一样,身为这个门派的掌门人,他看见那个门徽就感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夸张的说,这情形就好像清风门的门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丢人!丢死人了!! 你要死自己死,干什么拉上清风门!?! 方兮鸣气的要疯,拎上了落清剑就要逆风进去跟曲岐相决一死战,但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狂风中央的曲岐相忽然就笑出了声。 他声音嘶哑,笑声癫狂,缓缓地扯掉了上半身的衣服,只见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余道长……”他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你还想,救人吗?” 风满楼手贴着结界,眯了眯眼。 “你救了这些人……你以为,他们就会感激你?”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魔修,你杀过人,他们只会当你是罪人……你我是一丘之貉!” 他说起话来有些断断续续,有的语句甚至声音都发不清晰。 看样子化风术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喉咙。 风满楼那双盲眼看着他。曲岐相仅剩下的一只眼看不太清眼前事物,风满楼的样子更被风沙吹得模糊,但他却能感受到风满楼在看着他——用他那双已经灰暗、看不见光的眼睛。 风满楼看着他,平静地开了口:“你果然是个精明人。” 曲岐相喘了口粗气,没有答话。 风满楼手摸着结界,接着往下说道:“你为了防患于未然,还在这里设下了一个无人可踏入的结界。这样一来,没人能阻止你施法,所有人必死无疑。” 曲岐相道:“……是,若不是那姓柳的拦着,涅槃术早就成了……!” 风满楼道:“成不了。” 曲岐相听他如此断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遂笑了一声,道:“你凭什么断言……” “因为我见过慕千秋了。” 风满楼说完,又怕他没听清,或怕他难以置信,又重复了一遍:“我见过慕千秋了,曲岐相。” 曲岐相身形顿了顿,像是愣住了。 “他人刚刚就在阵里。他告诉我,他觉得你是个怪物,觉得你该死。”风满楼接着说道,“他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要被你复活。” “就像他宁愿化风而死,也不愿为了你踏入涅槃。” “你这具壳子,是慕千秋的,我可说错了?” “……闭嘴。” 风满楼闻言,便不再说了。 事情很好猜。如果当年涅槃失败,就不可能有后来的曲岐相。之所以曲岐相有那么一副恐怖面容,恐怕就是因为当年慕千秋的化风术进行到一半时躯壳就易了主,化风术中途停下,留给曲岐相的是一具残缺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