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见状,沈姝忙伸手将朱雀拉起来,温声道:“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将军去哪了?怎么我回来半天了都未曾见过将军?” 闻言,朱雀一愣,她明明看见将军早就回来了。 “夫人没见到将军?” 沈姝迟疑着摇了摇头,没有提起苏御。 朱雀皱了皱眉头,昨夜将军找了夫人一整晚,今天一早便收到了冯家派人送来的消息,片刻都未耽搁便动身去了城外,谁知到了信上说的地点以后,里面空无一人。 刚刚将军突然回府应当是知道夫人回来了,可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夫人怎会还未见过将军? 沈姝本来还想问一问朱雀,裴云谦是何时从宫里回来的,可有出什么事,可转念一想,这些她还是等见到裴云谦以后亲自问他吧。 见朱雀半天没开口,沈姝便温声道:“无妨,那本宫自己去寻将军吧。” 话音刚落,没等朱雀说话沈姝便迈步往裴云谦的书房走。 走到半路上沈姝才想起来,她在那个破庙里被绑了一夜,她现在衣服上一定脏兮兮的,还是先回房间沐浴更衣,换一套干净的衣裙罢。 回到卧房,沈姝花了半个时辰沐浴更衣重新帮自己梳好了头发,全部打点妥当以后才去书房找裴云谦。 她知道,只要裴云谦在府里,不是在卧房就一定是在书房。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踏进房门就闻见了书房里传来的墨香。 见到裴云谦平安从宫里回来,沈姝嘴角不自觉带着几分笑意。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从前宫里嬷嬷说的,女子若是见到喜欢的人,是掩不住脸上的笑意的。 嘴上忍住的喜欢,就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走进书房,一如既往温声道:“将军,你回来了。” 闻言,裴云谦原本拿着笔的手顿了顿,手指死死握着笔身,手背上眼见着鼓起青筋。 裴云谦没开口,似是没有听到沈姝说话一般,他知道他一开口必然会忍不住。 见状,沈姝看着裴云谦眼睫抖了抖,开口解释道:“将军,我没在府里等你是因为……” 闻言,裴云谦就像是突然被拨动了什么开关一般,没等沈姝说完话就被裴云谦打断,他缓缓抬眼,眼底猩红还未尽褪,语气冷得骇人:“你去哪了跟本将军有关系?” 闻言,沈姝怔了怔,心头突然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般,眼眶忍不住泛红。 难道她被人掳走,裴云谦竟浑然不在意吗? 可他昨日临走时明明告诉她,叫她等他的。 她抿了抿唇,压住了自己的哭腔:“那将军是何时从宫里回来的?陛下可有为难你?” 裴云谦冷冷别过眼,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接近的冷意,他语气冷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眼底泛着细碎的冷光。 “本将军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备?” 那是沈姝未曾见过的淡漠疏离。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如鲠在喉,衣袖下的手紧紧收着,指甲深陷在掌心里,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沈姝垂了垂眸子,裴云谦说的不错,他去哪了做了什么的确用不着跟她报备。 沈姝立在原地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裴云谦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前,裴云谦虽然也有喜怒无常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漠疏离,难以接近,仿佛浑身都带着刺,每说一句话身上的刺都往她身上扎。 见沈姝低着头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的样子,裴云谦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太阳xue,眼底涌起嗜血的光芒。 他想杀人。 裴云谦突然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他的确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又心狠手辣。 想到这,裴云谦嘴角嘲讽之意更甚,现在,沈姝怕是更加觉得他喜怒无常,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吧。 可那又能如何,若是她敢走…… 想到这,裴云谦眼中阴鸷渐浓。 这辈子,她既已是他的妻,就算是锁他也要把沈姝锁在他身边一辈子,谁若是敢同他争,他便杀了谁。 挫骨扬灰! 即使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但至少人在他身边。 良久以后,裴云谦动了动身子别过脸,起身走出书房,他见不得沈姝在他眼前掉眼泪,可他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 他不想同沈姝发脾气的。 直到裴云谦走出书房,沈姝还未能反应过来,她想不通明明昨日还能因她一时戏言便带她游湖泛舟的人,今日为何突然对她态度如此冷漠,是她做了什么惹了他不悦了吗? 沈姝抿了抿唇,直到缓缓松了手以后才看到指甲里的丝丝血迹。看着有些血rou模糊的掌心,沈姝一愣,她只知道她半分都未感受到疼。 想起昨天白日里发生的事,沈姝缓过神来,书房是将军府的禁地,瓜田李下她不能再落人话柄。想到这,沈姝转身将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关好才离开。 傍晚,沈姝才回到卧房。 一进门,沈姝便看到裴云谦冷着脸坐在塌上,一旁地上放着的都是已经整理好的她的贴身之物。 还没等她开口便听见一阵阴冷淡漠不带半分情绪的声音:“从今日起,你便搬去北阁住。” 闻言,沈姝呼吸一窒,眼眶微红带着几分茫然。 他这是……在赶她走吗? 第36章 风寒 沈姝愣在原地,半晌才确定了裴云谦的话中之意。 他竟然……要赶她走…… “将军” 沈姝眼睫微微发抖,只说出两个字,后面的话哽咽了半晌都没能再说出半个字。 塌上,裴云谦脸色铁青,不敢多看沈姝一眼。 若是今晚留下沈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半晌,裴云谦缓缓抬眼,语气冷得像冰:“还不走?” 说着,裴云谦嘴角笑意微冷,声音浑哑眼底猩红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怎么?公主该不会爱上本将军,舍不得走了?” 沈姝眼中泪光微闪,难以置信地看着裴云谦,她才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裴云谦这句话顿时让她觉得羞愤难当,像一把利刃狠狠戳进她心口。 若是放在从前,裴云谦如此说她或许会大方承认,可如今,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多说半个字。 半晌,沈姝忍住眼泪,嘴角划过一抹笑:“将军说笑了。” 说完,沈姝俯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往外走,没等她踏出门槛,就听见身后冷冷的一声:“站住。” 沈姝步子一顿,没有回头。 片刻,只见一床她盖过得丝衾落在她脚边,随后淡漠的声音再次缓缓传入耳畔:“拿走!” 北阁应该会冷。 沈姝心下一抖,忍了半晌的眼泪瞬间决堤而下,guntang的眼泪瞬间滚落,重重砸在地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裴云谦会突然如此对她,满腹的委屈瞬间湮没了整个心间,他竟连她睡过的丝衾都要嫌弃吗…… 沈姝没动,半晌,她忍住哭腔:“不必了,若是将军不想要丢了便是。” 闻言,裴云谦眼尾泛红带着冷意,嘴上依旧不饶人:“本将军给你,你只有受着的份。” 闻言,沈姝的眼泪珠子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只有他给她的份,从前的温柔他给她便要接着,如今他莫名其妙收回她就要受着。 想到这,沈姝轻扯了扯嘴角,弯起的唇角盛满讽刺。 可到了嘴边那句“凭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怕一开口就会绷不住在哭出来,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此时在裴云谦面前露出半分懦弱。 半晌,沈姝轻舒了一口气俯身捡起落在她脚边的丝衾,头也不回走出院子,没再多说一句话。 原地,裴云谦死死盯着沈姝的背影,双目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第二天,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沈姝才昏昏沉沉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琳琅正守在自己床边。 沈姝动了动身子,有些艰难的挣扎着坐起身来,刚想开口便觉得喉咙干涩灼热,说不出话来,胸口也闷闷的像是透不过气一般。 见沈姝醒了,琳琅忙跑过来,小心翼翼扶起沈姝靠在身后的塌上:“公主您总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琳琅脸上全是焦急,眼中笼着雾气,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一般。 见状,沈姝眉头微皱,抬手轻揉了揉眉心:“怎么回事?” 沈姝喉咙里的干涩灼热感依然清晰,还隐隐带着一股腥甜,说话也比平日里费力些。 沈姝只记得昨夜被裴云谦从南阁赶了出来,记忆一直到她走出院子,之后发生什么沈姝半点都不记得了。 闻言,琳琅垂了垂眸子,脸上带着几分心疼,半晌才忍住哭腔缓缓开口:“公主你昨天夜里发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可把奴婢吓坏了。” 沈姝皱了皱眉,多半是因为那日被人掳去绑在破庙里吹了一夜的冷风染了风寒,这才发了烧。 想到这,沈姝垂了垂眸子,嘴角扯出的弧度带着些许无奈,生病竟还生出经验来了。 见沈姝半天不说话,琳琅心中有些打鼓。 昨天夜里裴云谦将沈姝赶出南阁的事情现在府里人尽皆知,私底下都在议论沈姝是不是做了什么触怒了裴云谦,都说,要不是沈姝有公主这层身份,此刻怕是就不是被赶到北阁来了,多半是跟从前妄想爬床那位美人一样,一张草席裹了扔去乱葬岗。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私底下偷偷打赌,赌沈姝还能在这将军府撑几时才被裴云谦一纸休书送回宫。 今天琳琅去小厨房帮沈姝端药的时候,就听见底下几个洒扫的侍女偷偷议论。琳琅着实气得不轻,若不是担心沈姝什么时候醒了身边没人伺候,赶着回来给沈姝端药,她定要冲上去与她们理论一番。 公主金枝玉叶,岂是他们这些婢女能妄加议论的,若是在宫里,她定要让人狠狠赏她们几个板子才能解气! 半晌,琳琅开口道:“公主昨夜睡了一整晚,今日又睡了大半天,肚子一定饿了,公主等着。女婢这就去厨房给公主端些公主爱吃的来。” 说着,琳琅便作势要往门外走,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就被沈姝伸手拉住,她有些艰难道:“不急,本宫喉咙痛得很,先帮我倒杯茶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时情急话说得有些多,还没等她说完,沈姝就发觉喉咙一阵干涩,顿时捂着胸口干咳起来。这一咳,沈姝顿时觉得自己喉咙里的腥甜更甚了。 见状,琳琅赶紧起身快步跑到桌前给沈姝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递给沈姝:“公主小心烫。” 沈姝此时喉咙痛的能渗出血来,哪里还会管杯里的水烫不烫,抬手接过琳琅手里的水杯放在嘴边猛灌了下去。 片刻就将一整杯的水喝了个精光,沈姝口中含着水将茶杯递给琳琅,随即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面上放着的茶壶。琳琅即刻会意,伸手接过沈姝递过来的水杯,转身回到桌前又帮沈姝倒了满满一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