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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敲门,却没有闯入,可能是这祠堂供奉的有佛像,邪灵惧怕。 陆琮见他爹安然无恙,不再那般慌乱,从屋顶落下。 玄庸本也要跟着下去,还没动身,倒见陆琮下去后,那在外围攻的下人们豁然退开了几许。 他暂停脚步,静观其变。 祠堂里的人看不见这般变化,也没留意扣门声戛然而止,陆老爷见到陆琮回来,又是气恼又是急切,却来不及斥责,只能忧心道:“我陆家祖祖辈辈没做过亏心事,怎么会招惹来这不干净的东西!” 陆琮劝道:“我叫小袁子去城外道观请人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但愿能逢凶化吉吧。”陆老爷哀叹着,朝天拱了拱手。 这一拱手,瞧见了屋顶上的玄庸。 他当即眉头一凛:“这不是那个逃犯吗,他……他……” 玄庸正要开口,那陆老爷忽然朝他喊:“你看不到这儿危险啊,你能□□是吧,赶紧翻走吧,看什么热闹!” 玄庸一番话全都噎住。 陆琮简单解释了几句,陆老爷没闲心多了解,既然是愿意来帮忙的朋友,他不再问,只是焦急,一遍一遍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雨势渐大,玄庸站在屋顶,撑起伞,听雨滴落在伞上,滴答滴答…… 他叫了一声,下面的“行尸走rou”们齐齐回首,骨骼咯咯作响。 但他们看的并不是玄庸的方向,而是身后一口古井。 古井在花圃旁,围了一圈栅栏,日常用来给花草浇水,不做吃喝用。 栅栏上是个拉水桶的石杆。 石杆上坐了个人。 也许,不是人吧。 红衣长裙,赤着脚,散着发,脸是泡肿的惨白色,眼珠向外凸显,她抬抬手,那手臂亦是苍白浮肿,宛若被吹胀一般,以至于她勾动手指想要弯曲,费了些劲儿。 手指终于勾动,那些傀儡们便又重复敲门的动作。 可只是虚空的敲,任她怎样勾,都不敢再靠近祠堂。 女鬼有些疑惑。 玄庸在这时喊了她一声。 她缓缓抬头。 玄庸实在不想看这张脸,挪了挪视线,瞧着为陆老爷擦拭雨水的陆琮,道:“你不去鬼界,留在人间做什么?” 下边陆琮听见他说话,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但听不清,想了一想,索性跃身上来。 他一上来,那些不敢靠近祠堂的傀儡们这才疏尔往前近了一些。 女鬼更是困惑。 “你来做什么?”玄庸也困惑,将伞往陆琮头上移。 陆琮道:“听你说什么,是与我说话吗?” “不是跟你。”他往水井一指,“怕吗?” 陆琮轻蹙眉头,与女鬼四目相对……可他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他已知晓那儿有些东西,奇道:“你能看见?” “我……我的确能看见这些东西,但你不要怕我。” 陆琮微笑:“天赋异禀者甚多,我怎么会怕玄公子?” 说罢再朝那女鬼的方向瞥,竟还行了一礼:“自古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陆家众人未做亏心事,不知这位鬼兄弟意欲何为?” 玄庸在旁纠正:“是鬼姐妹。” 陆琮改口:“那敢问这位鬼姐妹意欲何为?” 女鬼幽幽起身,缓缓挪步,红衣上滴滴落水,拖曳在地留下一道水渍,又很快被雨冲刷。 她伸开粗肿的双臂,似乎想要上来,然而只是走近几步,又停了下来,没法对焦的眼珠茫然往屋顶上看,不知看的是谁。 看了一会儿,她呜咽发声:“不是凡人的气息,我也许……” 好像在哪里见过? 玄庸俯身看向她:“算你有眼光。” 他将伞交给陆琮,纵身而下,到那女鬼面前:“你是什么时候落井的?” 女鬼茫然:“不记得了。” “生前是什么人?” “不知道。” “已能cao纵活人,道行不浅,看来你应死了很久了,久到那时候根本没这陆家宅子,这家人没惹你,为何要来招惹他们?” 女鬼扭头,对着那祠堂前众傀儡:“我是被……血气唤出来的……” 玄庸往后微倾。 这是个没有太多意识,只为满足果腹之欲的鬼,相比那些心愿未了不肯走的还要麻烦些,那些鬼大不了帮他们办成事儿就行,这种不可以,只能打跑。 他也朝祠堂看,里面不开门,傀儡们就一直敲。 “哪里有血气?”他又问。 “现在没有,很快就会……就会有了。”女鬼眼睛直直的。 玄庸没听懂这话,也懒得废话:“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自己回井里,还是我把你打回去?” 女鬼一脸迷惘,不吭声。 他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还是没得到回答。 屋顶上陆琮只能听到玄庸的话,俯身问:“她是从井里出来的?” 玄庸点头。 陆琮顿了下,道:“玄公子,我虽不愿以怪力乱神,但今日也不得不信了,少时读杂书,听闻世间有六界,人死后魂魄皆归入鬼界待转世重新为人,这位鬼姑娘莫不是有些难处去不到鬼界?” 玄庸一叹:“连鬼你也要怜惜。” 又笑起来:“她已在这儿上千年了,鬼界就算再没用,也不至于把一个漏网之鱼留在人间千年,不收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古井早已成了她的坟塚,若无外界干扰,想来是不会醒的,也不会出来影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