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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歹是妖异,另一边想必比他严重。 听陆琮语气竟还客气,只是已明显中气不足:“你想怎么样?” “陆少爷生得这般俊美,我时常想念得紧,没想到陆少爷会再有进牢房的一天,这机会,当然得抓紧了。” 听得脚步声,那人又往前靠近了。 陆琮躲了一躲,低声道:“你抓住这一次机会,后半生可就再没活着的机会了。” 牢头却笑:“死了也心甘啊。”但听撕扯之声。 玄庸急急大喊:“住手!” 那边声响微停了须臾,继而一声嘲笑:“你再怎么喊,也过不来,救不得他。” 玄庸几乎要跳起来,是的,他过不去,他撞了墙壁,又掰了铁栏,全都无济于事。 心已乱得七分八裂,大脑嗡嗡的,那边陆琮一句话也不说,只牢头的笑声回响,这声音叫玄庸想掐断自己的脖子。 但就算要掐死自己,也得在死之前想个办法。 他一时乱了方寸,竟是慌乱之后才想起自己明明还会一些东西。 他定定神,立即咬破手指滴出血迹,照着墙面奋力画上破土咒,血侵染墙内,他厉声一念:“破!” 不待犹疑,他几乎是同时,又道,“引。” 但听“轰隆”之声,那墙赫然倒塌,轰倒的砖瓦石砾全都向他这一面倒来,他不等砖瓦落干净,已跃了过去。 牢头被这动静骇得早已停了动作,贴着门边愣愣看着,眼中惊恐乍现。 玄庸顾不上找麻烦,望见陆琮躺在地上,松了口气,连忙将他扶起。 幸好他方才多用了一咒,不然那砖瓦倒下便全都砸到陆琮身上了。 只是连使两个符咒,又是用自己的血来画的,要元气大伤。 陆琮的衣领半开,其他尚完好,他替他拢了拢衣领,不经意看了那脖颈,不知想了什么,迅速挪开眼神。 他想起之前梁桓连里衣都没穿,看了就看了,他还帮他穿了,怎么到这儿,拢个衣领就莫名不自在起来了? 陆琮浑身无力走不了路,一半的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望着那墙壁虚弱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一个符咒。”他答了,顺带解释,“符咒容易招惹邪灵,也……” cao纵静物的咒术反倒是比对抗邪灵还要难,这次是以血施咒,也会叫下咒之人遭到反噬,这话他没说,继续道:“所以上一回咱们进牢房没有万分紧急的情况,我没有用。” 他解释罢,犹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没把你怎么样吧?” 陆琮轻轻摇头:“没有。”顿了一顿,又道,“原来有这种喜好的人不少。” “这……” “可梁公子重情,这牢头只有欲,他们是不同的,我依旧尊重梁公子的喜好。”陆琮说话间,二人已走至门边。 牢头见了他的本事,再不敢嚣张,只缩在门口战战兢兢看着他们。 而狱卒以及知府也已听到声响,疾步赶来。 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又因着这个意外,知府大人二话不说,放他们回去了。 两人步履蹒跚,走在夜色之中,街道两旁的旌旗在轻风里簌簌响动。 风吹在面颊,陆琮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反倒是身边人的脚步越来越重。 他轻唤了几声,玄庸回答得都含含糊糊。 陆琮心内已明白:“以血画符咒,会让你不舒服是吗?” 玄庸只得承认:“有一点,休息一下就好,你不必去送我看大夫。” “嗯。”陆琮点头。 玄庸微侧目,看他虽答应着,眉头紧蹙脸色却不大好看。 大抵带着愧疚,也或许在心疼他,可纵然他是心疼,但玄庸看见他蹙眉,也忍不住心里难过。 他笑起来:“你跟我说说话,我就精神了。” 陆琮又点头:“好。” 风幽幽卷起落叶,玄庸望向前方的路:“子安,人的一生是怎样的?” 陆琮微微一怔,沉思须臾:“每个人都不同。” “但我知道,大多数人,会在合适的年岁成家,育子,余生皆为其而活,像陆兄你这般,人生顺遂,定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成家树业,而后子孙满堂,最后寿终正寝。” 陆琮不置可否,这是很多人希望的平凡又充足的一生,他亦不过是这世间普通人。 玄庸继续道:“对了,陆伯父有为你定亲吗?” “还未,之前家中一直为兄长的事cao心,顾不上我,现下兄长定了,我也许快了,兄长不愿受父母之命,定要历万难与韩小姐在一起,我爹为此没少费心,到了我身上,只怕会管束更严苛,而我……也不能再叫他徒增烦扰。” 玄庸静默了片刻,忽而没来由一问:“你少时为何非要学功夫?” 陆琮的神色微变,笑了一笑,却不再答话。 玄庸也笑,语气里带了些戏谑:“你往后余生我能从头到尾看着,让我瞧瞧,是否被我说中了。” 陆琮没太听懂:“玄公子的人生不会是这样吗?” “不会。” “为何?” “因为百年时光于我而言,不过弹指一挥。” 陆琮疑惑地看了看他,只觉这是抒发的感慨,不必细问。 玄庸也不再说话,像是精神又不好了,更像是……忽而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