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恐惧与胆怯便被吹散了些,很快就有人开口附和:

    “是啊!我们要为公主讨个公道!”

    “对!为公主讨公道!”

    顷刻间,因为龙辇出现而偃旗息鼓的动乱隐约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这时候,龙辇上的帷帘被随行太监拉向两旁,露出了车内神容高贵,优雅从容的男人。

    正是金裕王!

    沈元白瞧见这张脸,眼里瞬间闪过一抹狠戾之气,同时又冷冷扬了扬唇。

    若不是银珠突然出现,他本欲旁观今日之事,或许适时出言鼓动,只待这场动乱越闹越大,大到逼得金裕王不得不现身人前。

    这个过程或许要等上几日,或许还会有些波折,不过没关系,他等得起,也有其他手段。

    没想到银珠的现身直接加快了进程,以至于金裕王彻底坐不住,竟这般风风火火赶来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将计就计,让这畜牲身败名裂!

    金裕王抬眸望了出去,面色平静依旧,当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对着他的玉琉金身时,他脸上甚至透出了温和悲悯之色。

    然而实际上,尊贵已极的龙袍下,金裕王双手死死攥紧,青筋早已暴起!

    他身为北国王上,是眼前这些蝼蚁的君,他们竟敢当众质问于他!

    还有银珠......

    方才在皇宫中,车太师走后,他心头气怒与焦躁还是不能平息,于是扯了衣襟又拉了个宫女入寝殿,结果鞭子还没甩几下,乌耿竟叩响了殿门。

    乌耿是极懂规矩的,这时候破例打扰,定有要事。

    他堪堪回头,便听到乌耿疾声开口:“王上,车太师禀报,银珠现身,欲一同登上城门澄清谣言,请您——安心。”

    他听闻此言登时心头大震,思及后果立刻打开殿门,下令即刻捉拿银珠。

    回殿后,他心中烦躁不安,偏此时一旁的宫女还在小声抽泣,惹得他胸中戾气乱窜,当即抬手去掐那宫女。

    看着宫女瞪眼伸舌、手脚乱舞的模样,他心头大快,可就是这一瞬间,他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陡然就松手站了起来。

    不对不对。

    银珠若敢现身,定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若其中还有沈元白掺和,他们定想方设法也不让车太师传出口信。

    如今消息传到他面前,或许......或许是沈元白或者银珠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他立刻更衣整冠,命乌耿备驾,让数百羽林军随行,直奔南城门。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银珠今日出面是想坐实谣言,而后趁乱逼羽林军对百姓动手,让他尽失人心!

    这一局来势汹汹,他再不现身的话,或将彻底陷入被动之境,只怕到时候再如何发诏解释,百姓都不愿再听信了!

    思绪轮转至此,金裕王深深呼出一口气,袖下双手缓缓松开,嘴角已经扬起了和善的笑容。

    他目光扫过在场百姓,温言道:“孤为天下诸百姓之君,自登位起,兢业勤政,励精求治,每每清夜扪心,常省天下事,思百姓安。”

    “当年战败,先皇早已下过罪己诏,孤登基之时亦曾立誓雪耻,皇妹舍身高义,为国之英雄,孤亦以皇妹为荣。”

    “今日谣言甚嚣尘上,孤闻之不由怒气填胸,亦心如刀割。孤与皇妹乃一母同胞,从来相敬相亲。”

    “如今雍国散此谣言,是想乱我民心,诸百姓何以中此jian计,信此莫须有的荒谬谣言,疑孤至此?”

    金裕王边说着,上半身微微前倾,以手覆胸,眉宇紧蹙,瞧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众百姓看到这里,也不由开始心生迟疑,有的甚至已经冲龙辇跪了下去。

    金裕王见状乘胜追击,“至于银珠。”

    他幽幽叹了口气,“皇妹到底心善,对身边仆从也宽容得很。”

    “银珠其人心机深沉,当年伺候在皇妹身边,实则始终心怀龌龊,欲寻机上位!”

    “孤当年险些中了银珠之计,事后本要处死此jian仆,皇妹却心软将其保下,依旧留银珠在身边伺候。”

    “皇妹在雍朝被害,若银珠真是忠仆,怎的其他随从都为皇妹丧了命,独独她活得好好的呢!”

    “此人忘恩负义,定早已被雍国收买,今日千方百计骗过车太师,以‘忠仆’之名行背主之事,乱我民心民意,实为——卖国jian贼!”

    金裕王神情真诚,言辞凿凿,听得在场所有百姓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他们当真被骗、被利用了?

    第507章 是北归王!

    银珠在城楼上听到这里,气得双目通红,呜呜大叫。

    奈何身旁守城军再也不会给她机会,早已将她捆了起来,又将她嘴巴塞严实了。

    车太师此时已经从城楼上迎了下来,听闻此言,他猛地顿住脚步,再抬眼去看龙辇里的王上,只觉陌生又满心惊寒。

    他心里清楚,银珠对公主的忠心绝对不假,她不可能被雍国收买,更不能故意毁坏公主身后之名。

    车太师如今早已认清,银珠说的都是真的。

    故而此时再看远处的王上,他巧舌如簧、谎话连篇,却面色不改。

    车太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信任一旦崩塌,从前的任何事都不能深思了。

    他不敢想,王上曾经这般面不改色地对他说过多少谎,而他满腔的忠诚到底献给了怎样的两位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