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5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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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评眉头一皱,这个名字倒是点醒了他,心道,难道是故技重施?这官家也真是的,老是利用我们父子来为张三掩护,就不能换他们高家和符家吗?莫不是欺我父子老实。 上回警署成立时,不就是皇帝跟张斐打配合,逼得曹家建议成立警署。 “对啊!” 曹栋栋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虽然上回爹爹没有允许孩儿将张三招到咱们警署来当皇家警察,但是孩儿每年可是花了不少钱雇佣他张三,如今孩儿又不常闯祸,这钱可不能白花呀!” 你个蠢货,是我不允许吗?人家如今可是张博士,不是张珥笔,上面会答应让他调职吗?曹评深吸一口气,然后咆哮道:“那你还不快去找张三。” “哎!哎!孩儿这就去。” 曹栋栋转身就跑了出去。 围着京城跑了一圈,终于在脸肿到最高峰时,在正版书铺找到张斐。 “衙内,你的脸怎么了?” 张斐看到曹栋栋那肿的跟包子似得脸,不禁吓得一跳。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曹栋栋顿觉两边脸颊疼得眼睛都睁不开,嘴上却道:“哦,方才在警署跟七八个皇家警察练了几手,不小心受了点伤。” 大哥,这一看就是你那位能左右开弓的老爹打得。张斐憋着笑,故作惊讶道:“你一个人单挑七八个?” 曹栋栋冷冷一笑:“有什么稀罕的么?别说七八个男人,就是七八个女人,本衙内也能对付。” 张斐哦了一声:“那我比衙内差一点,我就只能对付七八个女人。” 曹栋栋不禁狐疑地打量着张斐。 “衙内,我可没有怀疑你哦。” “那咱们到时比一比?”曹栋栋鄙夷道。 张斐道:“衙内找我什么事?” 曹栋栋疼得嘴一歪,将一份契约拍在桌上。 张斐拿起一看,“咦?这不是我跟衙内签订的雇佣契约吗?难道衙内是来续费的么?” “续什么费?” 曹栋栋道:“我花这么多钱雇佣你,你一点忙都帮不上,岂有此理。” 张斐赶紧道:“等会!可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你也没有找过我帮忙,你要有官司问题,我亲自提供帮助。” “现在有了!” “啊?” “咳咳,官家最近将要扩编我们皇家警察,还要求什么职役都归我们警署,你得帮我?” “这可是公事。” 啪! 又是一张契约拍在桌上。 曹栋栋激动道:“你莫要忘记了,我们警署可也雇佣了你。” 我擦!准备的这么充分吗?张斐哈哈一笑,“衙内,咱们之间谈契约可就生分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张三两肋插刀,又有何妨。说吧,到底要我干些什么?”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 “啊?不,你那说的也太笼统了,能不能具体一点。” “不能。” “?” 张斐懵逼道:“那我咋知道怎么干?” 曹栋栋一拍桌子,理直气壮道:“岂有此理,你可是张大珥笔,本衙内花了这么多钱雇你,你就不会自己去悟么?要是本衙内都知道,还雇你作甚?” 但眼中却透着心虚,我要知道的话,我能不告诉你吗?我之前忘记问了官家,到底要干什么。 张斐还打算装一装的,可这,这怎么装的下去,“好好吧,我自己悟。不过衙内,你这好像快要续费。” 曹栋栋哼道:“你将这事办好我再续费。” 而那边王安石占据舆论优势后,就立刻向赵顼汇报民声。 文彦博、司马光、赵抃在旁默默看着王安石在那里跟皇帝吹牛皮。 最终,还是文彦博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反对的人可也不在少数。” 王安石笑道:“审刑院的司法改革,可也有不少人反对。自古以来,不管是颁布任何新政策,都会有人反对,这都是很正常的。为证此法良恶,可先在开封府先试着推广,若是可行再在全国推行。咱们用事实来说话。” 司马光鄙视了王安石一眼,你得意甚么,靠得是人家张三在帮你监督。 文彦博也不做声了。 差役法改革,是早就定下的,如今新法出来,不少人支持,那王安石要试行,他没有理由去反对。 赵顼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无话可说,这才道:“那就依王学士所言,先在开封府推行这募役法。” 第四百零八章 保持律法的弹性 既然已经决定在开封府推行募役法,那么该由谁来执行。 变法归变法,制度是不能变的。 制置二府条例司这个临时机构,是可不能亲自下场。 好在赵顼、王安石是早有准备。 自司农寺、太府寺的老大被张斐赶出京城后,至今这位子上都是空着的,一直就没有安排人顶上去,这就是给新政留着的。 因为此二寺之前已经没有太多权力,财政大权全都控制在三司手中,而王安石是无法控制三司的,办法就是咱另起炉灶。 王安石就是看中二寺仓管系统,他的变法是围绕着理财,要是连个仓库都没有那怎么理? 所以他向赵顼建议,由司农寺在主持募役法,再推荐韩绛出任判司农寺事。 这韩绛可是出身北宋的顶级名门,他曾祖父韩处均被封周国公。 他祖父韩保枢被封陈国公。 而他父亲韩亿也是宰相封冀国公,谥号“忠宪”。 他自己也很争气,在仁宗时期是进士及第,并没有去凭借祖荫当官,而在英宗时期,就当过权知开封府,后来又拜参知政事,一直在西北治军,去年才回来的,他弟弟韩维也是宋朝有名的宰相。 反正他家真是一屋子宰相。 而且他就曾在地方上针对差役法进行过改革,虽然有些成效,但也只是小修小改,没有治到根上,王安石的募役法也有吸取他的经验。 关键这韩绛与司马光、文彦博他们的私人关系都非常好。 推他上去的话,司马光、文彦博他们也会稍稍放心一些。之前转运使薛向上位,那就非常麻烦,天天被人弹劾,王安石为了薛向也真是天天跟他们争辩。 韩绛主持的话,这种情况就会大为改善。 司农寺。 “介甫,在我看来,你这募役法乃是大势所趋,可除我朝百年弊政,亦是吾辈所愿。只是。” 一番马屁过后,韩绛又很是委婉地说道:“只是这宽剩钱,户等划分,是否还应该再考虑一下。” 虽然是王安石举荐他上位的,但他可不会对王安石感恩戴德,在王安石之前,他就已经是参知政事,他有他的想法,他是支持变法的,故此他才愿意答应王安石。 但在具体条例方面,他又有些不认同。 王安石是心有不快,财政这个样子,怎么跟西夏、辽国打仗,你们以为我们大宋就只是内部有问题吗?外部问题更大。 但他也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笑道:“先试试看,若有问题,我们再进行调整。” 韩绛点点头,又问道:“在新法条例中,并未涉及到雇役,难道你真的打算全部交给警署?” 王安石嗯了一声:“当今吏治有多么腐败,你应该比我清楚,而警署是刚刚成立的,还未有被污染。司农寺就负责颁布法令,掌管钱物,以及遣散现有的差役,至于雇役方面则是交由警署。” 虽说募役法的财政是划给警署的,但也不能说警署自己去管钱,这还是得由专门的部门进行管理。 韩绛皱眉道:“但是这职役牵连到许多事务,刚刚成立的警署,能否处理好?” 王安石笑呵呵道:“试试看吧。官家对此好像很有信心,并且已经命警署在筹备此事。” 韩绛听罢,不再多言,这皇帝都已经决定了。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班房内,坐着五六官员。 但见那司农寺太仓令徐邰站在门前往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他才将门关上。 回过身来,朝着里面坐着的五六个同僚道:“官家已经决定先在开封府推行那募役法。” “我就说过司马君实他们拦不住,你们偏偏不信。” “话也不能这么说,官家明显更宠信王介甫,若无实证,司马君实他们也使不上力啊。” “不错,官家坚持用王介甫,咱们光嘴上反对,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还得拿出一些证据来。” “证据?” “王介甫弄这募役法,明摆着就是要为国敛财,那咱们何不帮他一把,倒要看看多少百姓愿意交这钱。” 虽然此事已定,但这不代表结束,恰恰相反,这将代表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相比起均输法,这募役法得罪的人可是要多得多。 你这么直白的向我们官户征税,虽然只是一半,但是如果你能够征一半,那以后你们就能够征一倍。 官员们必然也会奋起反击的,这事关利益,他们决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只不过这决定权在皇帝手中,皇帝要这么干,他们也没有办法,但是他们也擅于用事实来教皇帝怎么做一国之君。 富弼对此情况是再熟悉不过,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而之前的经历也已经告诉他,这党争的后果会是什么,这条路是肯定行不通的,故此他虽然不赞成,但也并未出声直接反对,他现在是将赌注全都押在法制之法上面。 可恨的是,张斐这小子,做得比较绝,上完那堂课,还真就不闻不问了。 两个多月来,真就一次都没有去过。 富弼也只能亲自上门求教。 许遵一看富弼亲自上门,还都觉得挺不好意思,“富公勿怪,我这女婿年轻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