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682节
书迷正在阅读:飞剑问道、三寸人间、天道图书馆、快穿:穿成炮灰的我被迫当万人迷、在小世界冒充神灵的日子[快穿]、被读心后满朝文武都配合我演戏(清穿)、重生七零,不做炮灰、男朋友不听话怎么办[穿书]、快穿之奇怪的xp又增加了
元绛顺势拿出自己盐债的方案来。 “将旧盐钞全部转为盐债?” 何春林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元绛。 元绛点点头道:“这是效仿商人还债的做法,将这些债务平摊到今后的几年,每年再给予一些利息,如此一来,是能够缓解财政上面的负担。” 韦应方道:“这不是寅吃卯粮吗?” 元绛笑道:“但如果河中府的财政增长,多过所支付的利息,那就不算是寅吃卯粮。怎么?你们对本官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不不不!” 韦应方忙道:“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他心想,皇庭能不能撑那么久,还是一个未知数,到时候皇庭不在,呵呵! 元绛心如明镜,但也没有点破,而是向一旁正在仔细研究盐债方案的蔡延庆问道:“蔡知府以为如何?” 蔡延庆问道:“这盐债只是为了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元绛摇摇头,道:“我还打算用这盐债打击那些囤积盐钞的商人。那些商人囤积盐钞,使得盐池的盐滞销,甚至导致盐价上涨,这也是一个问题。 如果有盐债的话,同样可以换盐,只是要等一两年,同时每年还能够拿到利息,那些商人必然会去炒卖盐债,这就不会影响到盐的销售。 这还只是其次,如果我们能够建立起盐债的信用,真到急需用钱时,我们也可以发放盐债,度过难关,今后再慢慢还。” 蔡延庆不禁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元学士此法真是妙不可言!” 元绛冷笑一声:“咱可不能让那臭小子给看扁了。” 蔡延庆心里是一清二楚,论演技,他现在是自愧不如,笑着点点头道:“那是,咱们不能让一个珥笔出身的官员给比了下去。” 元绛又看向韦应方等人,“诸位要是没有意见,那咱们明日去皇庭与他们了结此事。” 韦应方等官员都表示没有意见。 这办法好。 他们完全不损失什么,各方利益都将得到保障,同时还能多一门盐债敛财,是百利而无一害。 纷纷表示支持。 臭小子,还想刁难我们,等此事过后,你就等着挨揍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 终于是来了 然而,官府的反击,尤其阻止李敏争讼,这也使得段朝北等一干盐商、钞商感到不安。 因为就常理而言,双方都已经撕破脸,那官府还会遵守皇庭的判决吗? 由此可见,他们所信任的并非是律法,还是权力。 于是他们立刻找到李敏。 其实李敏心里也在打鼓,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安慰众人。 “诸位还请放心,之前我曾去询问过张庭长,张庭长表示由于之前官府并未就我的公文一事,提出任何质疑,我现在已是本案的一部分,若无绝对正当的理由,是不可将我与此案轻易剥离的。” 而这一番说辞,段朝北等人听得是一头雾水。 于是李敏又解释道:“总之,这场官司我可以诉讼到底。” 段朝北道:“但是官府调查李小哥,显然是不愿意服从皇庭的判决,那那如果官府不服,可如何是好?” 李敏稍显迟疑,毕竟他也没有把握,官府方面就一定会服从,从目前的态势来看,也不太像似要认罚,只道:“虽然对方是官府,但也得遵守律法,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轻易的违抗律法。” 正当这时,一人走了进来,在李敏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敏闻之一喜,立刻向段朝北他们道:“方才皇庭那边送信过来,在皇庭的催促下,元学士他们明儿会来皇庭,商量如何赔偿的细节。” 段朝北等人不禁是喜出望外。 李敏又问道:“那明儿是你们与我一块去,还是先由我去听从官府的补偿计划,然后再与你们商量?” 段朝北一干等又面面相觑。 很快,他们就表示,由李敏代表他们去。 他们要坐在上面,哪里敢去讲条件,虽然他们的此番行动,是得到许多官员的支持,但不代表他们真的敢直面冲撞那些官员。 尤其是在目前这个局势下。 华阴县,也就是潼关所在之地,而且就在河中府西南边,这两地相距不过百余里,若骑快马,一日之内便可赶到。 其实早在两月前,那种谔就已经秘密赶到华阴县。 因为这里乃是军事重地,军方力量非常强势,同时又不属于河中府,是属于京兆府(长安),种谔躲在里面,既可以秘密打探河中府的情况,又可以随时抵达。 “父亲,秦叔父送来一封密函。” 一个身形高大,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入得屋内,将一封密函递给坐在椅子上那位豹头鹰目,身形魁梧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正是种谔,而那年轻人则是他的长子种朴。 种谔接过密函后,立刻拆开,看了起来,渐渐的,脸上愁绪是越来越浓。 种朴不禁担心道:“父亲,信上说了什么?” 种谔叹了口气,道:“如今府衙与盐司那边已经彻底与皇庭撕破脸了,看来我们得赶紧过去。” 种朴错愕道:“既然那些文官与皇庭已经斗了起来,那对于父亲而言,是一件好事啊!” 种谔叹道:“你秦叔叔说,军中不满皇庭的,更是大有人在,只是因为看在我的份上,故而暂且隐忍,但局势已经不太好控制。” 说着,便将手中的信函递给种朴。 种朴看罢,脸上尽是迷茫,“这皇庭左右都不讨好,那他到底会偏向哪边?” “为父也看不出啊!但从整件事来看,估计还是会偏向对方的,否则的话,也没有必要重审此案。” 种谔是摇头直叹,“我宁可在战场上面对十万敌军,也不愿意在堂上面对一个文官。” 因为要求重审此案的,全都是支持陆诜的官员,那么就官场里面的潜规则而言,这肯定是对他不利的。 武将就非常怕这个,因为这都是文官的专业,怎么玩得过对方。 种谔对此是非常悲观的,唯独这个公检法,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故此他特地早早赶来这华阴县,就是想看看这公检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瞅了半天,也没有瞅明白,这公检法到底是偏向哪边的。 甚至中立到将两边都得罪了。 那秦忠寿还赶紧来信让他去河中府,目前军方压住的,并没有与皇庭发生直接冲突,倒是文官方面与皇庭开始缠斗起来。 他哪里想得到,他就是一个配角,主角是张斐,目的根本就不是文武之争,而是改革变法。 种朴问道:“爹爹打算怎么办?” “这必须得去了。” 种谔又问道:“陆知府现在在哪里?” 种朴道:“陆知府之前在出蜀的途中生了一场病,耽搁了一些时日,算起来,应该也到了京兆府。” 原来陆诜倒不是说忌惮这公检法,他为官也是刚正不阿,非常正直,身正不怕影子斜,是拼了老命在赶路,结果适得其反,直接累病了。 种谔道:“你去准备一下,明儿就出发,我们必须要赶在陆知府之前抵达河中府,免得有人认为咱们心虚。” “是。” 今日上午,蔡延庆、韦应方、元绛、何春林四人来到皇庭,提出官府方面的补偿方案。 较比起以往,今日的气氛连表面上的寒暄夹带着一丝丝寒意。 “但愿我们没有让张庭长久等。” 元绛皮笑rou不笑道。 张斐道:“其实我们皇庭也不是要催促你们,我们知道盐政之难,故此我们也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给一个准确的日期。” 夹在中间的李敏,见他们面色不善,忐忑不安,哪里还敢说话,是如坐针毡的静坐在一旁。 元绛道:“在这些日子,本官仔细审查过之前的盐钞发行量和盐钞价格,大概是在三年多前,官府才逐渐以低于两百斤的盐量兑换盐钞。 在这期间所发行的盐钞,我们解盐司愿意承担责任,并且给予补偿。” 张斐皱眉道:“但是盐钞并没有规定对方必须在有限的时日内,去兑换盐。” 元绛道:“但也正是因为钞商炒卖行为,从而导致,盐池囤积不少的盐,以至于必须要再发放盐钞,将滞销的盐出售,商人也是有一定责任的,不能全怪官府。” 张斐点点头,偏头看向李敏。 我是坐在中间,不能老是我帮你来说啊! 李敏鼓起勇气,道:“元学士此言差矣,这是官府制定规则时的疏漏,不能怪罪于商人,商人炒卖盐钞,这并不违法,凭什么要承担责任。” 何春林怒斥道:“你们商人囤积居奇,谋取暴利,竟还有脸推卸责任。” 李敏道:“小民没有推卸责任,小民只是就事论事,即便商人行为有所不道德的,但是皇庭是讲律法的,而不是讲道德的。” 元绛突然看向张斐,道:“记得张庭长在国子监授课时,曾也说道,道德是可以作为出罪的理由,这盐关乎百姓的生命,而钞商却不顾百姓,只求利益,迫使官府超发盐钞,将盐池的盐,销售出去,满足百姓所需,他们若是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那未免也说不过去。” 张斐沉吟少许,点点头道:“他们的确要承担部分责任,但是官府一直未有出台政令,禁止这种行为,或者弥补这些漏洞,而且他们也确确实实是花了真金白银买得盐钞,官府就不能以此为由,不承认这盐钞合法性。也许持有盐钞的商人有道德上的缺陷,但不能因为持有人的一些行为,而判定盐钞违法,也许今日持有盐钞的人,并非是那些囤积居奇的钞商,这个我们皇庭也无法去判定。” 元绛与蔡延庆对了对眼神,又道:“适才我说盐钞面兑换盐量是从三年前逐步下降的,那就这样,之前所发的所有盐钞,全部都算在这年,官府也是以熙宁元年开始算,分三年进行补偿。” “三年?” 李敏错愕道。 蔡延庆不理会他,而是向张斐言道:“张庭长,目前河中府的财政十分拮据,且尚不知外面具体有多少盐钞,根据我们的计算,最快也得在三年之内才能全部还清,否则的话,将会影响到官府运作和西北军费。” 张斐思忖半响,又问道:“不知如何分摊到三年。” 元绛道:“我们会将之前面值两百斤的盐钞全部转化官府的债务,适才我说了,以熙宁元年开始算,这一年所发的盐钞,以及之前所发,就算成第一年的,我们今年会补偿前两年的利息,明年将会发放第三年的利息,以及本金,之后发的也以此类推。” 李敏立刻道:“明年不是第四年吗?” 元绛道:“第一年怎么能算利息,因为第一年是售卖,大多数盐商,从边境换得盐钞,也应该是在第二年才去盐池兑换盐,照此来算的话,利息应该算在熙宁二年年末。到明年年末才是第三年。” 张斐点点头道:“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