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苏印来的好像并不凑巧。 明天就要回北京了，她来和贺晴告别，可贺晴没见到，倒是听到了几个学生的谈话。 谈论的内容似乎还是她。 “听说这个苏老师不简单。”一个女生开口。 旁边有人搭腔：“能简单吗？人家一幅画就能卖上百万。” 安禾在一旁喝着酸奶，听到同学这么讨论，沉默了一会儿，说：“说不简单，不光是钱赚的多，是吧？” 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女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 李欣却有些奇怪的看着安禾，不理解一向不爱参与八卦的安禾为什么会这么说。 安禾又道：“人家有才有貌，自然简单不到哪里去。现在不是也有很多人，人前讲情怀，讲艺术，活的光鲜靓丽。可背后干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勾当。不过人家也是有资本不是？” 她这话说的暗示意味十足。 自从苏印突然声名鹊起之后，很多人猜测她背后有人，好听的难听的言论处处都有。 只是苏印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亲耳听到，还是那个看起来很乖的女生说出来的。 苏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许校程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贺晴路过走廊，看到苏印站在门口，“苏印，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房间里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学生安静下来，朝门口一看，刚才说苏印的那两个女生面露尴尬。安禾看了一眼苏印，表情有些僵硬，可随即又一副无谓的表情。 苏印倒没太受影响，笑了笑道：“明天就要回北京了，找你告个别。” 两人说着话，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房间里，一阵沉默之后几个学生也散了，李欣看别人都出去了，“安禾，你刚才的话有点过了。” 安禾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李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之前你从不背后说人是非的，最近怎么了？” 安禾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到门前，苏印刚才站过的位置。心里有些发虚，可又觉得她听到了又怎样，反正自己说的也是事实。 她对李欣道：“我知道你蛮喜欢苏印的，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看法，比可以不赞同我的观点，可也别想着改变我。” 李欣愣了半晌，“不至于吧？” 她们又和苏印没多熟，没必要这么泾渭分明吧？ 安禾却不理她了，一个人出了房门。 ` “苏老师。” 苏印刚走出民宿门口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她回头去看，是安禾。 她抬步走过来，腿上的伤估计还没好全，走起路来格外缓慢。 “腿上有伤，就别过来了。”苏印开口。 安禾步子没停下，应了她句：“没关系。” 到底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苏印的面前。 苏印问：“找我有事儿？” 安禾笑笑，开口道：“苏老师明天就回北京了吧？” 苏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有些疑惑她这么问。她们两人应该不熟吧？ 难不成这个看起来安静的小姑娘还是个自来熟？ 或许不光是自来熟，还是个对她有点偏见。 苏印没答她。 安禾又道：“许先生昨天也回了北京。” 苏印目光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安禾，问：“哦？所以呢？” 苏印淡淡反问的态度让安禾莫名的不快，没站到苏印面前的时候安禾觉得就那样，可现在站到苏印面前，她就体会到了差距。 她就是一个学生，而苏印却成熟自若，眼神里面都是淡淡的疏离。这份疏离，竟和许校程那么像。 他们连疏离，都如出一辙。 这样的相似，让安禾心里划过一阵失落。她定了定情绪道：“苏老师知道吧，许先生儿子都五岁了。” 她们站在风口，苏印的头发被吹乱了，她伸手理了理。 苏印看着面前的安禾，忽然笑了笑，“知道啊。怎么，你不知道？” 安禾原本就是脑子一抽问的，被苏印这样一反问，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印淡淡开口：“以后可别叫我老师，我也没教你什么东西。我这每天都忙着讲情怀、讲艺术呢，对了，还忙着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句‘老师’我着实受不起。” 她话音一落，安禾的脸上闪过尴尬。 苏印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没想着和这么一个学生浪费口舌。可是，面前的安禾就是上赶着找收拾。 “你知道吗？许先生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安禾说。 苏印这会儿连嘴角都懒得扯了，“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安禾的话好像半点没有激起苏印的情绪，她一时间有些挫败，又不肯善罢甘休道：“许先生已经结婚有老婆孩子了，你还和他一起？” 苏印沉默了半晌，打量着面前的学生。而后她上前一步，安禾下意识的后悔，腿上有伤一时没站稳，向后倒了一下。苏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扶稳了，“t大的学生，应该是佼佼者了。我一个读书没你多的人，都知道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一个著名学府的学生，怎么一天天竟吊死在一颗有妇之夫身上？” 挑明了的话，总是格外刺耳。 安禾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竟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印浅浅笑笑，“与其浪费感情在一个混蛋身上，你还不如活好自己。知道吧？你现在挺蠢的。” 她说完，紧紧身上的外套，悠闲离开。 ** 第二天一早，苏印回了北京。 她关了手机补觉，睡醒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手机开机，微信电话挨个浏览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向恒的信息和电话，看来他这次的消息不怎么及时。 倒是有两个未接电话，看了半晌，也没认出是谁的，苏印没再理会。 起床洗了澡，又去收拾屋子，她一个月没来，向恒上次带来的三明治和牛奶还安静躺在冰箱里，这会儿全是过期的。 肚子有点饿，可是不想动。 站在冰箱前想了半晌，绕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又回到沙发前，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换台消磨时间。 在小镇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回到北京她竟有些不适应了，心里有点隐隐的失落。她没深究这失落，但却知道小镇还有老太太每天三餐叫她吃饭，回到北京又是她一个人。 苏印片刻的失神。 电视里正插播着新闻，新闻画面里的人很是熟悉，是许校程。一个项目启动仪式。镜头面前，他连脸上的表情都恰到好处，不会对谁表现出过分的亲近，也不会对谁表现出明显的不满或是厌恶。 他已经学会将心思藏的很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虽然阴冷，但喜恶都写在脸上的周焕。 苏印没有换台，只是看着电视荧幕上的人，新闻很短，几十秒时间就过去了，一会儿又是插播的其它讯息。 苏印突然想，这个已经习惯将心思藏的很深的人，对自己又该是怎样一种态度？ 小镇的那一夜，或许也是她的冲动而为？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费脑子，她没再想。关了电视，穿好衣服出门买东西。 刚到附近的商场门口，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还是那个她没想起来的陌生号码。 苏印看了眼，给摁断了。 一会儿电话又进来，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晌，她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许校程。 苏印顿了几秒，老实回答：“不认识的号码，就没接。” 许校程一噎，他知道苏印今天回北京，中午开完会就抽空给她打了电话，没打通。下午又有新项目的启动，他结束后给她打电话，被她挂断一次后才接听。这会儿告诉他，她没记住他的电话？ 许校程心里不舒服，在苏印面前，他也变的斤斤计较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商场。” “哪个商场？” 苏印没立即答他，想了一会儿才报了商场的名字，问他：“干嘛？” 许校程听她说了商场的名字，发现离他所在的地方并不远。询问她：“过来一起吃个饭？” 苏印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请客？” 闻言，许校程换了一只手接电话，嘴角已然带上了一些笑意，回复她：“我请，过来吧。” 苏印收了手机，又查了一下许校程说的位置，离她所处的位置并不远。 她步行过去，一路上都觉得周围的景物有些陌生。北京的变化有点大，何况她六年时间没有回来过。 许校程说的餐厅她听着耳熟，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能靠着导航找。 等她到餐厅对面，关掉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了街对面餐厅门口的许校程。 许校程似乎是早看到了她，安静的等在那里。 他个子高，身上还穿着苏印在电视上见到的那身衣服，黑色衬衫和西服，没有打领带，外面套着一件大衣。站在人群之中格外惹眼。 苏印抬步要过去，却恰好赶上红灯，她停住了脚步等在那里。 十几秒的红绿灯结束后，她抬步过去。 走到许校程的面前，问他：“吃什么？” 许校程答：“什么都可以。” 他神色之中带了些温和，苏印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们曾经也在过。当年，也是在这条马路上，这个十字路口，许校程一步步走向她，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走吗？” 后来，城市改建了不止一次，水果摊不在了，那个带着乡音卖水果的老板也不在了，讨价还价的客人也没有了。现在，早变成了玻璃橱窗，镭射灯光，还有制服同意的店员，光洁的可以倒映人像的大理石地面。 一切变化了那么多，只有路口处那个红绿灯还是原来的位置。 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来来往往打扰人比较多。许校程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苏印愣了下，没挣开。由他牵着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