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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看了看自己正被三五咬着的手臂,再看了看手指上那几点暗红,心里轻叹了一声,算了,反正已经有伤了,也不差这一个。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红雀转头对乐伊道: “我没手了,剩下的还是你来吧。” 之后的几日,乐伊怕三五醒来后再挣扎不让人近前不好换药,便一直按着红雀给的方子喂给他安神的药物,让他大部分时间都昏睡着,这样也有利于伤势的愈合。而红雀也没在意对方是否认得自己这件事,只当是困井的毒还没解完,有这个干扰在再怎么查都得不出个准确的结果,便将这事往后放了放,动身去了京城。 三五觉得自己这几天一直沉在黑暗中,偶尔有一两个梦境闯进来,都是立刻又都给忘记了。清晨的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他缓缓睁开眼,看着这十分陌生的屋子,下意识地去回忆,自己这是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隐约记得自己身边躺过一个人,一种安心而又温暖的感觉在心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一旁的床铺,却摸了个空。一旁的床铺凉凉的,也没有任何褶皱显示那里曾经有过人。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失落。 然而待他一坐起身来,只觉得头部一阵阵的剧痛,好不容易缓过来些,努力从那疼痛的间隙挣出一丝清明,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什么地方似乎缺失了很大的一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屋内的陈设十分陌生,窗外的景象十分的陌生,就连这张榻,自己身上被这么些纱布包着的感觉,都是如此的陌生。而唯一让自己觉得熟悉的,竟是这种脑海中缺了什么的感觉。 似乎……这种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往事,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对,有一些。还是有一些的。 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了几个画面,是那逼仄的牢房,与那没有止尽的刑罚,还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没来由的痛很容易让人想要屈服,然而却连个屈服的对象都没有。 当时的自己总是努力想要记起些什么,尤其是自己受罚的那些原因,那样至少在痛的受不住时还能有个支撑着自己的信念,或是理由。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日复一日的刑罚,还有那刻在骨子里的影卫守则。 记忆,似乎是从这里开始的。再往前想,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只言片语了。 那之后……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逐渐连了起来,记忆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火红色衣服,面孔却半点也想不起来了,之后那个人反复出现了几次,再之后,自己就在这里了。 那人是……是谁……对了,是主人。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见过什么令牌了,也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就把那人认作了主人的,他只记得当初得到的那个结论。 可是为什么主人身上,会有一种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 不是主人罚自己受的这些刑么? 他像是一个与世界断了线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这与现世唯一的联系。 对了,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我好为何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对,影卫都没有名字的。 不,有的,我有名字……好像是叫…… 白鲤。 又过了片刻,更多的记忆仿佛有了个牵头的线一般串了起来。 白鲤隐约记得,自己中间似乎醒了几次,有几次还见到了主人,然后主人走到自己身边,同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 随着记忆逐渐清晰,白鲤忽然一下子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冰冻了一般凉了个透,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我……我都对主人做了些什么啊! 第11章 失忆 聆月宫 红雀靠在柱子上一手捂着胸侧,殷红的血水染得红袍深了几分,止不住的从紧按在伤口上的指缝间渗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洁白的石板底上。 霜月坐在正位上有些不忍地皱了眉,再次开口道:“你……真的不先在我们这处理下伤口吗?我知道你提防着我们,但我们聆月阁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使阴的。” 红雀轻笑了一下,面色轻松地仿佛感受不到身上那道伤口,语气也和平常并无两样:“不必,这点伤无碍的。” 霜月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想不到你也有受伤的一天。怎么,难不成之前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传闻哪里有过真的,我这次离开的时候被人追到了断崖边上,跳下来的时候伤到的。” 霜月一惊,忍不住问道:“断崖?可是那座风吟崖?” “嗯。” 红雀不以为意地答着,在场听见的人都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风吟崖据说有千丈之高,崖下不像多数绝壁下有河水流经,风吟崖下面就是实打实的平地,一般就算是会武功的人从崖壁一半的地方掉下去都能摔死,而红雀为了甩开追杀的人从崖边跳了下去,竟然只是受了点不伤筋不动骨的伤? 霜月如今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略微还带了些孩子气,也没有刻意把情绪藏起来,红雀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没心思再做什么解释。当初自己练轻功时便是在那处绝壁上练的,如今则更加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最后一刻身上的血腥气暴露了位置,逃的有些急了,不然也不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