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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 第113节

    这时候距李钰起事,不过二十天而已。

    李冲、李钰起事全部失败,其余几个?王爷本来就犹豫,听到这两人的消息后吓得战战兢兢,再不敢有起兵的念头。二王叛乱很快平息,这场反周复唐的政变连水花都没有打响,就被扑灭在?萌芽状态。

    战争是?平息了,然而真正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女皇得知?有人要推翻她,重新?立李怀为帝,气?得破口大骂。李怀在?深宫里和皇储妃抱头痛哭,相互道别。李怀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但是?外面臣子轮番进谏,说琅琊王、越王造反是?狼子野心,他们图谋不轨,就假造李怀的名义造反。李怀待在?东都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做出任何授意举动,将造反的罪算在?皇储身上,实在?冤枉。

    老臣说的声泪俱下,泪洒朝堂,后面干脆打起亲情牌。他们老泪纵横地说孝敬太?子辞世,女皇唯有皇储这一个?儿子,若是?李怀死了,以后谁给女皇送终?

    上了年纪的人对养老送终格外在?意,女皇一听也是?,李怀毕竟是?她的亲儿子,若是?杀了,等她过几年后悔,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女皇最终忍下盛怒,严厉处决了琅琊王、越王属众及余党,杀戮近千人,但止步于这两人,并没有往外发散。

    朝臣和李家诸王很是?松了口气?。先前李元嘉那?波人张罗起事,有人响应,也有部分王爷、公主不屑一顾。他们并没有掺和叛乱,但同?为亲族,他们也没有去举报,就当自己不知?道。

    现在?这样处理算是?最好的结果了,然而李家诸王满意,其他人却未必。

    其中?跳得最高的尤属武元孝和武元庆,他们巴不得女皇把李怀杀了,这样皇位就会传给他们兄弟。女皇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武家众人都颇为不满。

    武元庆正琢磨着怎么劝女皇呢,这时候内宫传来消息,说重明鸟丢了。

    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丢的,他们像往常一样给重明鸟喂食,第二天一早太?监去换水,意外发现鸟笼空了。鸟笼的锁被打开,周围并无破坏痕迹,本该在?笼子里睡觉的重明鸟却不见了,唯余几片羽毛。

    太?监吓了一跳,慌忙去周围找,一群太?监宫女找了一上午也没有结果,眼看瞒不住了,太?监才心惊胆战地告诉魏王。

    武元庆听到后,第一反应不是?赶紧找回?重明鸟,而是?大喜此乃天赐良机。他正愁没有由头呢,赶巧上天就送来一个?。武元庆立刻跑到女皇跟前,半真半假地哭道:“姑母,灵鸟丢了。重明鸟乃是?圣人之兆,舜王转世,它之前在?您身边待了那?么久都没有离开,可见重明鸟真心认可姑母是?明君。但是?今天它却不见了,一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暗暗偷走了重明鸟,要不然,它一只鸟雀,怎么开得了樊笼和锁链呢?”

    女皇本来没将重明鸟放在?心上,那?只鸟长相极类鸡,再加上前段时间涌现出来的祥瑞,女皇基本心里有数。这多半是?武元庆为了讨她喜欢,找了只体型大的家鸡,把羽毛染色后冒充重明鸟送给她的。女皇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只吉祥物养着。但如今重明鸟丢了,却让女皇一下子打起精神?。

    她并不在?意那?只鸟雀,而是?在?意这个?举动。是?谁偷了重明鸟?他们想做什?么?皇宫里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推翻她?

    这件事情越想越恐怖,能进入内宫,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放走重明鸟的,必然是?皇宫内侍,天子近臣。在?距离女皇这么近的位置竟然有人抱有异心,若是?她不注意,岂不是?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女皇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武元庆跪在?女皇脚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诉苦,女皇静静听了好一会,冷声道:“传盛元公主过来。”

    李朝歌到宣政殿时,女皇还在?里面说话。李朝歌停在?台阶上等,她低声问女官:“女皇匆忙唤我来,所为何事?”

    女官眼睛朝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女皇之事,奴婢不敢探听。不过,刚才魏王来了,和女皇说了许久的话。”

    武元庆?李朝歌若有所思,心里大致勾勒出几种情形。这时候内侍推门出来,说:“盛元公主,里面请。”

    李朝歌进入殿门,女皇坐在?侧殿,案上堆积着许多奏折。看到李朝歌来了,女皇递了一封折子给李朝歌,说:“这是?豫州上报的和李钰谋反有勾连的人家。越王谋反,参与者?竟然只有四十户,这群人以为朕远在?东都,不知?豫州底细,就可以联起手糊弄朕不成?朝歌,你说该派谁任豫州刺史?,彻查李钰谋反一事?”

    李朝歌知?道这是?个?危险问题,她若是?举荐保皇党的人,女皇必会心生嫌隙,但若是?推荐女皇中?意的人,其他朝臣又会觉得李朝歌媚上。而且,李钰谋反的事明明都翻篇了,现在?女皇又翻出当初治罪的折子,是?什?么意思呢?

    女皇到底在?试探她,还是?想借机发作?

    李朝歌心思百转,但是?脸上依然十分平静。她只停顿了短短一瞬,就说道:“儿臣未接触过造反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过,文昌左丞狄老刚正严明,奉公不阿,若由他去豫州彻查谋反案,必能辨明忠jian,平复民心。”

    女皇听到这个?人选什?么话都没说,她转而谈起另外一件事:“魏王前些日子进献重明鸟,但是?昨夜,重明鸟竟然丢了。魏王派人找了一天,没人见过此鸟。重明鸟是?魏王公开进献的,兼之色泽鲜艳,绝不可能自行?飞走而不惊动守卫。依朕看,多半是?有人蓄意偷走。一只象征明君的祥鸟他们也要偷,不知?道他们到底想拥立谁。”

    李朝歌垂下眼睛,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等女皇气?出的差不多了。李朝歌才道:“魏王兴许不擅长寻找东西。镇妖司就在?皇城中?,这些天儿臣并没有发现可疑踪迹。依儿臣看,重明鸟定然还在?宫里。”

    女皇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想法,对李朝歌说道:“这类鬼神?之事还是?你最擅长。寻找重明鸟一事,就交由你负责吧。”

    李朝歌毫不意外,抬手应是?:“儿臣遵命。”

    李朝歌进了趟宫,又接了一个?棘手案子。她没有耽搁,回?镇妖司叫齐人手后,就去宫城里寻找重明鸟。

    周劭不擅长找东西,寻找鸟雀也不需要使力气?,李朝歌就留周劭在?镇妖司看门,自己带着白千鹤和莫琳琅进宫。她先去了豢养重明鸟的宫殿。养鸟的太?监在?前方?引路,小心翼翼地说道:“盛元公主,就是?这里了。”

    李朝歌伸手,后面的人立刻给李朝歌递上工具。李朝歌戴上手套,走到笼子边,仔细看周围的痕迹。

    鸟笼华丽完整,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四周散落着几片羽毛。李朝歌隔着手套拿起一片,太?监见状,解释道:“回?禀盛元公主,鸟雀很容易掉羽毛。重明鸟自从送来后就是?如此,并非奴等不尽心。”

    李朝歌明白,羽毛根部是?自然脱落的,并非人为撕扯,确实不关?太?监的事。给这些太?监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虐待女皇的灵鸟。

    李朝歌转了一个?方?向,看向鸟笼门。笼门上挂着一把锁,现在?两者?都被打开了,锁眼并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李朝歌问:“钥匙有几把,在?谁手里?”

    “共有两把。”太?监忙不迭递上钥匙,说,“一把在?魏王手中?,另一把献给女皇,由奴才暂时保管。公主明鉴,奴才自从拿到这把钥匙后,不敢带在?身上,一直放在?值事房里锁着,许多公公都可以作证。奴才发誓,绝没有把钥匙交给任何人。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放走灵鸟啊。请公主明察。”

    李朝歌瞥了眼钥匙,回?头示意白千鹤。白千鹤上前,接过钥匙仔细看了看,低声对李朝歌说:“是?全新?的,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会不会被人复刻?”

    “不会。”白千鹤摇头,“如果有人偷走拓印,必会在?齿痕上留下痕迹,但是?这把上没有。”

    李朝歌没有说话,白千鹤是?这方?面的行?家,他说没有,多半真的没有。若宫里有人能瞒过白千鹤的眼睛,那?对方?也不必委屈于偷鸟了,有这手艺,偷玉玺印章岂不是?更快。

    宫里的这把钥匙没用?过也没被复制,那?就是?武元庆那?把出了问题?武元庆就算脑子不灵光,也不至于蠢到自己给自己挖坑吧?

    李朝歌一时没想明白钥匙的事,她换了个?方?向,去找丢失的重明鸟。无论?到底是?怎么丢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重明鸟找回?来。

    莫琳琅带着人在?花园里搜索,李朝歌依次审问宫门守卫。她挨个?问了一圈,没人注意到有人抱着只鸟出去。李朝歌又去查昨天出入宫城的记录,一个?个?上门搜,还是?没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李朝歌在?宫城里折腾了两天,一无所获。她自己也奇了怪了,那?么明显的一只鸟,能躲在?哪里?莫非真像武元庆所说,被人藏到宫外了?

    重明鸟一连几天都没有进展,武元庆继续在?女皇耳边煽动,说定是?有人买通宫门守卫,将重明鸟藏在?自己家里了。外臣和宫门守卫勾结,把进献的灵鸟带走,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冲进宫里暗杀女皇了?女皇大怒,让人彻查李冲、李钰谋反案,务必将东都里的内贼挖出来。

    好容易平息的事态一下子扩大了。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举报同?僚和外地诸王有书信来往,被举报的人害怕,只能举报更多人来证明自己忠心。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渐渐长孙家被人匿名举报,说是?在?二王谋反之前,曾见过韩王李元嘉给长孙宇送信。还有人举报,韩王曾经伪造圣旨,琅琊王和越王谋反,就是?韩王背后指使的。

    女皇早就怀疑长孙家了,现在?捉到了证据,立刻将长孙宇及两个?儿子下狱。长孙宇乃是?三朝元老,在?朝中?举重若轻,长孙宇下狱后,朝野震惊。

    第二天早朝,有许多人上前给长孙宇说话。裴纪安更是?据理力争:“韩王确实给长孙相公送信,但长孙相公并未理会,还将对方?的书信付之一炬。由此,可见相公并不曾有二心。”

    一个?近来因举报而得势的草根臣子幽幽说道:“长孙相公若心中?无鬼,为什?么要将韩王的书信烧毁?韩王和越王、琅琊王勾结,长孙相公得到书信时本应立刻向圣上禀报,他却隐瞒不发,还将所有证据销毁。说不定,正是?他被韩王说动,在?悄悄掩护韩王呢。”

    “你……”裴纪安震怒,但是?又无话可说。书信是?韩王寄的,裴纪安根本无法阻拦,他只能劝外祖父不要掺和。可是?,长孙宇留下书信会被人说勾结谋反,毁掉书信又会被这些小人说心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长孙宇曾经激烈反对立武氏为后,现在?落到女皇手里,正如了女皇的意。女皇阴沉着脸色,开口道:“韩王假造圣旨,煽动谋反,罪无可恕。传令,即刻起褫夺韩王封号,严查所有和韩王有来往的人,凡是?逆党,一个?不留。长孙宇和韩王有来往,身上亦有嫌疑。着查封长孙府,长孙家所有男子下狱,谋反案查明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偌大的朝堂上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泛上一股寒意,女皇要彻查谋反案,连仅是?有书信往来的长孙家都不能幸免。照这样下去,有多少人要被牵扯进来?

    宣政殿中?霎间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在?想之前和外地藩王有没有交流。女皇看着台下神?态各异的臣子,缓慢问:“长孙家谋逆一案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众爱卿谁有信心胜任此案?”

    众臣沉默。此案主审人十分重要,几乎可以决定长孙家的生死,以及接下来的朝堂走向。他们这些京官和藩王有亲故的毕竟是?少数,但和长孙家有交情的,那?就多了。

    谋逆是?大罪,长孙宇若是?被定成谋反,长孙家的姻亲、好友、学生全部要被牵连,一个?不慎就会血洗朝堂。因此,谁来主审长孙宇,委实至关?重要。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突然开始角力,各家都在?举荐自己这一方?的人。大家都能文能武,谁都不服谁,朝上简直吵成一锅粥,有些人说急眼了,甚至要动手。

    李朝歌忍无可忍,她上前一步,朗声道:“臣举荐大理寺少卿顾明恪。顾少卿公正严明,断案以来未有一桩冤案错案,儿臣以为,他足以胜任此案。”

    刚才那?个?挑拨的草根臣子似有不满:“顾少卿是?盛元公主的驸马,盛元公主举荐顾少卿,恐有任人唯亲之嫌。”

    李朝歌压根理都不理他。顾明恪上前,微微拱手道:“谢指挥使抬爱。臣愿意一试。”

    朝堂上臣子渐渐安静了,女皇也点点头,说:“好,那?就交由大理寺少卿顾明恪主审,刑部郎中?、秘书郎旁听。”

    这个?结果大家都没有异议。君臣彼此猜忌,但是?放到顾明恪身上,所有人都信任顾明恪定会公正处理。由他主审,无论?女皇还是?臣子都放心。

    御前太?监忖度女皇脸色,吊高了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第126章 酷吏

    顾明恪接下长孙宇的案子, 立刻忙碌起来。他整日早出?晚归,时常连面?都见不?到。不?过李朝歌也没有功夫等顾明恪,因为她同样忙得不?轻。

    女皇派狄老?去豫州查李钰谋反同党, 派顾明恪主审长孙宇谋反案。这两个人都是朝廷中?风评很好的官员,入仕以?来未尝构陷一人, 人品有目共睹。女皇将谋反案交给?这两人, 按理总该放心了,但是女皇左思右想,还觉得不?妥。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除了长孙家?和豫州, 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隐藏祸心?在朝绝大部分官员是男人,京城外所有藩王都姓李,女皇作为一个异姓女子统治李唐江山, 万一这些人联合起来,女皇焉有活路?

    女皇想了好几个晚上, 默不?作声地让人在端门外立了一个铜匦。铜匦是一个高大的匣子,共分四个面?,每个面?染着不?同的颜色,下面?各有一个投递口。如果想要向皇帝反应农事方面?的消息, 那就投信到青色的匣子, 名“延恩匦”;如果想要自?荐或举荐人才当官,那就投到赤色的匣子里, 名“招谏匦”;如果想要伸冤, 那就投白色的匣子,名“申冤匦”。如果仅是这三个还不?算什么,真正要紧的是女皇还设了一个匣子, 染为黑色,名“通玄匦”,士农工商、三道九流不?拘是什么身份,只要想为朝廷建言献策,就可以?写信投到黑匣子中?,之后会有专人整理给?女皇看。

    铜匦直达天听,里面?的内容不?会经过朝廷官员,可以?说?既有用又恐怖。女皇曾经当皇后的时候,就收买了许多宫女给?她当耳目,现在,她要让天下所有人给?她当耳目。

    普通百姓哪懂什么治国良策呢,黑色的通玄匦,大部分都用来举报人。铜匦最?先?摆出?来的时候,臣子百姓都在观望,结果,还真有一个人大大方方投了自?荐信,举荐自?己做官。

    李朝歌在宫里找重明鸟间隙,听到镇妖司的人闲谈,说?外面?来了一个人自?荐,现在被?女皇叫到宣政殿问话去了。

    差役话语中?满是调侃。自?古以?来选官都要经历重重选拔,之前官位都掌控在世家?大族手里,后来本朝大力推行科举,普通人家?的孩子才逐渐走向政治舞台。然而就算如此,选上来的其实也是小富之家?。

    能常年累月闲置劳动力的,本身就是富户。真是贫农工役,能供得起孩子读书?

    但是这次女皇选拔人才,却绕开前面?漫长的读书科考、在底层熬资历等环节,不?拘出?身家?庭,只要想为国家?出?力,自?荐后直接就能带到女皇面?前。如果女皇觉得此人真有能耐,那会现场给?一个官试水。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滥竽充数那就砍掉,真有为官之能,那就留下。

    女皇的想法可谓石破天惊,两个衙役闲聊,虽有奇异,但话语间并不?看好那些泥腿子。

    衙役说?道:“治国之道那是世家?大族学的,那些地里刨食的人,懂什么治国?”

    “就是。”另一个人应和,“自?己推荐自?己,真是恬不?知耻。”

    他们说?着,忽然发现李朝歌站在不?远处。两人吓了一跳,慌忙站直行礼:“指挥使?。”

    李朝歌面?色冷淡,说?:“差事还没有办完,你们就在这里闲聊?还不?快去找重明鸟。”

    差役应了一声,赶紧低头离开。他们才走了两步,又被?李朝歌叫住。

    李朝歌问:“外面?自?荐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来俊臣。”

    ·

    差役走后,李朝歌回去继续寻找重明鸟。莫琳琅经过,好奇地问:“指挥使?,您怎么了?”

    李朝歌刚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情绪就不?怎么高。听到莫琳琅的声音,白千鹤也回头:“怎么了?”

    李朝歌听到那个名字心塞,她摇摇头,不?欲多说?:“做你们的事情。宫中?规矩大,谨言慎行,勿要多舌。”

    白千鹤、莫琳琅时常和宫闱打交道,哪能不?知道宫里不?可乱说?话的道理。但是,李朝歌为什么还要提醒一遍?看她的表情,似乎非常凝重。

    白千鹤和莫琳琅都不?明所以?,继续去寻找重明鸟。女皇原本将重明鸟养在九洲池,此地湖光山色,奇花荟萃,树丛中?养着不?少祥禽。白千鹤看着湖对岸拍翅飞过的朱鹭,叹道:“宫里这么多人,重明鸟该不?会被?人当做家?鸡,洗一洗吃了吧。”

    莫琳琅用力瞪白千鹤:“就你多话,别乱说?。”

    这正是众人害怕的事情,偏白千鹤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千鹤耸耸肩,十分无辜:“又不?是我?乱说?,明明很有可能。”

    李朝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莫琳琅用力拍了白千鹤一下,道:“别看了,指挥使?已经走了。”

    白千鹤摊手,悠哉悠哉跟在后面?。他欣赏着面?前的碧塘绿树,发现对岸有一只光秃秃的rou鸡走过,非常煞风景。白千鹤嫌弃地咦了一声,叫莫琳琅:“妹子你过来看,对面?有一只特别丑的鸡。它是要下锅了吗,怎么毛都被?拔光了?”

    莫琳琅回头,只看到对岸绿荫深深,风吹草动。莫琳琅没好气,道:“别磨蹭,快跟上。”

    李朝歌在宫中?找重明鸟,几天没留意,东都里便冒出?好几颗新星。其中?最?出?名的叫来俊臣。

    来俊臣便是那天第一个向女皇自?荐的人。他原本是个小混混,没读过多少书,爹是赌鬼,娘红杏出?墙和人生下了他。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来俊臣从懂事起就明白人情冷暖,手眼高低。他长相随了母亲,面?皮白皙,嘴唇红艳,双眼是浅琥珀色,有一股男生女相的艳气。他混迹市井,因为自?己的好皮相得了不?少便利,也受过不?少屈辱,他的心性因此变得阴沉狠辣。

    来俊臣能通过女皇的面?试,多多少少沾了皮相的光,但是后面?他办的事却在高调证明,他的手段,配得上女皇的青睐。

    底层跌打滚爬长大的人,在体察人心上天生有一手。再加上他头脑灵,眼睛毒,心思狠辣远超一般人,审问犯人的时候不?择手段,撬开了好几个硬骨头的嘴。女皇颇以?为异,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揣摩人心的奇才。

    这种人太适合用来做刀了。女皇立刻让他去查东都里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谋反,来俊臣拿到权力后雷厉风行,短短三天就拷问出?好几份证词,洛阳一时风声鹤唳。

    来俊臣扶摇直上,风头无两,众人虽不?屑他的龌龊手段,却着实害怕被?他抓过去审问。一时间,众臣见了他纷纷绕道走,无人敢和他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