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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幼双一口气蹿到春晖阁内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鬼使神差地,经过俞峻工位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她发誓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意思。 俞峻的“工位”很整洁也很干净,一张黄花梨的条桌,笔墨纸砚一概放得整整齐齐,莲花形的白玉青瓷香炉、雕松鹿的笔架搁着墨迹未干的毛笔。 空中仿佛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清的风雪松烟墨香。 仿佛能想象出俞峻他就坐在这张条桌前,垂眸批仿、备课或是处理这书院大大小小的一应事务。 这工位和对面张幼双的简直有天壤之别。 她的工位乱得好比狗窝,万事只求方便,反正再乱她也能立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偶尔还往瓶子里插上两朵花,或者路上买的些拨浪鼓之类的漂亮无用的小玩意儿。 一个好的工作环境能带来好心情,这一点身为社畜的张幼双深信不疑。 此时最吸引张幼双注意的却不是这古朴自然的工位,而是工位上摆着的一本书。 封皮上《四书析疑》四个大字鲜明地撞入了眼中。 《四书析疑》…… 张幼双如遭雷击般怔愣在原地,头顶犹如天雷滚滚,轰轰作响,经久未息。 竟然被她刚刚随便乱猜给猜中了。 她的笔友真的是这位俞巨巨!! 张幼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位上去的,大脑里乱糟糟的。 俞先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怪不得家长会那天,他垂着眼看她签字看了半天。 这是认出了她的字迹。 这样一想,当初的家长会就十分可疑了。 张幼双立刻振作了精神,转头去问身边的同事——笑眯眯的,脾气一直很好的白胡子老头儿,杨开元杨先生。 “杨先生。”压低了嗓音轻轻召唤。 这个宽额方腮的白胡子老头儿果然看了过来,默契地也探出个脑袋,压低了嗓音:“张先生?” 张幼双问:“咱们书院之前举办过文会吗?邀请家长的那种?” 杨开元捋了捋胡子,呵呵笑道:“何出此问?这个据我所知,今年还是头一遭。” 所以……真的是请君入瓮? 敲了敲脑袋,一到了下班的点,张幼双就立刻收拾好了东西,朝着唐舜梅的住处狂奔而去。 据她所知,唐舜梅是和俞先生认识的,他肯定知道什么内情。 这么多天下来,她和唐舜梅基本上已经建立了个完美的狐朋狗友式的关系。 没想到唐舜梅比她还惊讶,切了块西瓜递给她。 “你竟然不知道?” 张幼双一头雾水地接过了西瓜,“我知道什么?” 唐舜梅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没救了。 他桃花眼盯着她,唇瓣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那你知不知道俞先生他还有个名字叫俞峻。” 张幼双手里的“瓜”啪嗒一下,惊掉了。 脑子里一片轰隆隆作响。 “俞峻!!” 是她知道的那个俞峻吗? “是我知道的那个……那个俞峻吗?” 唐舜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理解她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除了这个俞峻还有哪个俞峻?” 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幼双内心如掀起惊涛骇浪,唯有一股惊恐与荒谬之感,差点儿跳起来,大叫出声。 唐舜梅翻了个白眼,踹了她一脚:“让让,我的瓜都给你糟蹋了。” “都有惊天大瓜了还吃什么瓜……”张幼双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地回答。 俞先生,不知名的巨巨,俞峻。 她的偶像,俞峻俞尚书?! 那一瞬间,大脑里灵光一现,她好像终于于纷乱之中捕捉到了线头,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当初和她通信的时候俞先生会征求她的意见,原来是被褫夺官身之后一时的迷茫。 怪不得唐舜梅当初看到私印反应不对。 怪不得有如此超前的眼光,还有比正二品大员,一部尚书更熟悉大梁国家机器运转的吗? 偶像,你到底有几个马甲? 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自暴自弃地闷头咬了口西瓜。 太失败了,偶像在自己面前打转竟然没认出来。 “你真不知道?”唐舜梅突然八卦兮兮地凑近了问。 “我知道什么啊。”张幼双郁闷地咬了口瓜。 唐舜梅摸摸下巴,“我还以为你和俞危甫是那种关系呢。” “哪种关系?”张幼双敏锐地捕捉到了点儿什么,装傻似地偏着脑袋问。 “就那种关系。”唐舜梅笑了笑。 张幼双想都没想断然否决:“怎么可能,也不看看俞巨巨是谁。” 她这个时候的心态还是偶像突然掉马,震惊中有点儿新奇,又有点儿八卦。 “谁说的,”唐舜梅不以为然,忽而招招手道,“我和你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俞危甫对人姑娘这么上心。” “我……?”张幼双指了指自己,茫然地问。 “对啊,你。”唐舜梅点点头。 “不可能吧。”张幼双迟疑地皱眉,“他看到我一直皱眉来着。” 简直是大悲催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