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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先皇……先皇临去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压低了嗓音,“道是,危甫爱我……嘱了陛下,一定要将你召回宫来。” “陛下若是知道了你今日在此,定然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了。” 俞峻婉言谢绝:“……你言重了,某不过一介罪臣。今日这番,不过是解我学生妻子之危。” 哦对,对。 学生妻子? 杨逅:“这是你的学生妻子?” 他皱起眉,长叹了一声,“既是你的学生妻子,我信他们绝无作弊的理由。陛下定然也是信的。” 俞峻眉梢很轻地皱了一下,望向那李贤说:“先皇赐我尚方宝剑,我今日在此地斩了你都不会有人过问。” “既如此你还不愿说真话吗?” 俞峻的嗓音很是平静,但在这隐约流露的威压之下,李贤浑身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却是瘫倒了在地上,吓得竟是一时间什么都招了。 薛鼎面色大变,吓得面色如土,想要过去拦,舌根却好像僵住了。 “我、我说,他们并未向我买过考题。” “……只是,只是我贿卖考题的事,被那边那个姓薛的人发现了,他威逼利诱,叫我陷害张解元几人……” 秋雨淅淅沥沥,连绵未绝。 这件事竟就这么解决了。这次回到旅店,明道斋众人心里纵有疑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个个面面相觑,哑然不敢吭声。 众目睽睽之下,俞峻朝张幼双点头示意,又看向了如遭雷击的张衍。 “你随我出来一趟。” 张衍抬起头,茫然得像只无措的猫儿:“哦、哦好。” 张幼双脑子里也是嗡嗡嗡的,傻乎乎地就点头同意了,任由俞峻把猫猫给带了出去。 站在廊下,望着屋檐下的雨帘。 俞峻沉默了一瞬:“我与你母亲……” “先生。”张衍悚然一惊,眼里流露出了几许惊恐之意,下意识地出言打断了。 俞峻皱起眉,阖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爱慕你母亲。” 张衍:“……” 秋雨不同于春雨夏雨,是柔和的,鲜少打雷的。 但这个时候张衍却觉得俞先生正在自己脑袋上打雷。 还是天雷滚滚。 爱慕我母亲…… 先生爱慕我母亲…… 哪怕他之前的确有意撮合过娘亲与俞先生,可那不是不了了之了吗?!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既然两方都没什么反应,便也默认是失败了,不再主动提起,那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俞峻此时也难得觉得尴尬,只好捺下心头的不自在,有些别扭地别开了视线,继续说道“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亲子。” 张衍从最初的惊愕之中,慢慢回过神来。 所以说娘亲和俞先生他俩是一直在骗他不成? 哪怕他和俞先生没有血缘作为联系,作为俞先生的学生,他身上也打上了他的印记。 这是一种超越血缘之间的关系,他的思想,他的行为处事,将无不带有俞峻的影子,或许这将伴随他这一生。 俞峻轻轻蹙眉,又松开,深深地看了张衍一眼,“你可曾听过我的声名?” 张衍回神:“先生声名,天下士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俞峻默了一瞬,“你祖父与你叔叔去得早,我俞家祖孙几代都是这个脾性,愿以身为剑,剑斩不公不正,澄清天下。” “从前,我也想要做那把利剑,可惜未曾得偿所愿。” 张衍无比专注地听了,忽然就明白了俞峻此言何意。 这是“继承”。 听到这儿,已无需多余的言语,张衍慎重地弯腰躬身行了一礼,抬起眼道:“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不,请爹爹,受孩儿一拜。” 俞峻立在那儿,与张衍对视,浑身不由微微一震。 第77章 大殿内。 “你说什么?” 如今的新帝,脸上露出了点儿笑,激动地站起身,“峻……俞危甫他当真出来了?!” 新帝正值壮年,比俞峻年长少许,却更显老成,一张与梁武帝相似的容长脸,不怒自威的凤眸里此时眉眼里盈满了欢喜。 一个“峻弟”便险些脱口而出了。但顾及到如今的身份,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与俞峻从小一同长大,又无利益冲突,自然情同手足。 “哈哈哈好!我还以为他就要缩那儿一辈子呢!”新帝拊掌大笑。 身边儿的太监们揣摩着圣意,也捡着些好听的话与新帝说。 新帝脸上笑意更浓了。 “既如此,陛下,那……那几个人该如何处置?” “该如何处置?”新帝微微一愣,微露不悦,“这等小事还问我作什么?!这天下人人人都有可能徇私!唯独他俞危甫绝不会徇私!” “那个叫李贤和薛鼎的是吗?”新帝沉吟道,“吩咐下去,彻查牵涉进此事的考官和考生们,若坐实了罪名,枷号他几个月,遣戍新疆充军,等到了配所,再杖他百棍就是了。” 这也是“薛鼎”这个名字第一次从万岁爷口中念出,不过却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儿,新帝面上又露出几许怅惘与怀念之色,转瞬即逝,又换了副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