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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女厂长 第119节

    余思雅心里咯噔了一下,路明惠是特意打电话来告诉她这个事的吧。不过她只做了自己该做的,见也无妨。

    “好,我明白了,谢谢路主编提醒。”

    路明惠摆手:“说什么谢谢啊,你来省城到咱们报社来一趟,记得最好找个车子来。你的信都装好几个袋子了。”

    余思雅被她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路明惠哼道:“等你来见了就知道有没有这么夸张了,这些考生可热情了。对了,总编说准备给你做个个人专访,等你来省城,咱们抽个时间聊聊吧。”

    对这个时代的个人专访,余思雅记忆最深的就是“铁人王进喜”这样的报道,她吓了一跳:“我……我这行吗?”

    这么大的荣誉加身。

    路明惠笑着反问:“余厂长,你不是挺有信心的吗?怎么,这次没自信了?你数数,能找出几个像你这把年纪,这么能干,上了这么多次咱们省报,电视台,电台,折腾出这么多事的?你不上,谁上?”

    余思雅只是当时惊讶,被路明惠这么一说,冷静了下来:“好啊,等我去省城就去看你。”

    这可是莫大的荣誉,有了这些荣誉,以后她找市里、省里办点事,跑那些部门也方便。

    对她的个人发展,对清河鸭的发展,都有利无害,她欣然同意,而且有空就琢磨路明惠可能问什么,她该怎么回答,才能对她,对厂子最好?这可是难得的一次上报纸的机会,她得善加利用,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自己即将上报纸这事,余思雅谁都没说。

    安排好厂子里的事,见厂子运行上了正轨后,余思雅就带着沈建东,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省城。

    当天,她跟沈建东、沈红英还有余香香,四个人一起出发的。先将两个女孩子送去了中学,给她们交了学费,留下了饭票和钱,然后余思雅又叮嘱她们:“回头等我们租好了房子,会写信告诉你们,月底放假的时候,你们提前几天写封信回来说好时间,让建东去接你们。香香,你要是想去省城玩玩,就跟红英一起过来。”

    沈红英连忙点头,她还没去过省城,听说省城特别大,路也很宽,要是没人接,她肯定找不到路。

    旁边的余香香踌躇地看了余思雅一眼,又低下了头,犹豫了几秒,小声说:“姐,你过年没回去,爸气得摔了碗,特别生气,还不许妈和我来找你。”

    不找她更轻松,余思雅不在意这个,而是问余香香:“你没事吧?”

    余香香连忙摇头。

    但想也想得到,余大庆肯定会迁怒在小女儿身上。

    她摸了一下余香香的头:“你要是不想回去,以后就来省城,有事给我写信,也可以找李主任将信转交给我。以后养殖场的车子隔几天就会去省城一趟,你可以搭这个顺风车来省城找我。”

    “嗯。”余香香乖巧地点了点头。

    余思雅退后两步,笑着说:“进去吧,你要是没来,我就让红英将生活费和饭票给你带到学校。”

    两个小姑娘依依不舍地进了学校。

    沈建东抬头看了一眼天,问道:“嫂子,咱们现在还能赶上去省城的车子吗?”

    “不着急。”余思雅笑着说,“你陪我去公安局一趟,见见你哥的战友。”

    她先买了两包烟,然后再拎着东西去公安局找罗援朝。

    罗援朝见到余思雅很意外:“弟妹,你怎么来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余思雅赶紧否认,指着旁边比她都高的少年说,“这是沈跃的弟弟,沈建东。我要去省城上大学了,留他一个人在老家也不放心,就带他一起去省城,临走时来跟你道个别。”

    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个的,罗援朝挠了挠小平头,点头:“这样啊,弟妹安排得挺好的。落脚的地方找好了吗?没找好,你联系这个人,赵东进,我跟沈跃的好友,到时候可以先让建东住他们家。”

    “我听沈跃说过这个战友,有空再去拜访他。至于建东,我准备在省大附近租个房子,因为我们厂子要建新的门市部,我恐怕得经常在外面跑,要是晚了就回租的地方。”余思雅接过他递来的地址,并不打算轻易去找赵东进。

    罗援朝见余思雅有其他安排,想着人家在省城认识的人多了去,也就没再多提:“这样也挺好。”

    “嗯,对了,过年沈跃寄了南边的一点特产回来,我想你转业好几年,应该挺怀念那边的特产,就给你留了一份。”余思雅把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罗援朝本来想拒绝的,可听说是南方的特产,又不好拒绝,只能收下:“谢谢弟妹。”

    “罗队长客气了,最近麻烦你和兄弟们了,这两包烟你帮我散给兄弟们。”余思雅将提前买的两包烟递给了他。其实是让罗援朝拿去做人情。

    罗援朝坚决不肯要:“这怎么行?弟妹,你拿回去,我帮你这点小忙,你还送我烟,回头我怎么见沈跃。”

    余思雅也不要:“罗队长,我不抽烟,建东这么小,也不抽烟,你给我,我也没用啊,买都买了,你拿着,我还有事要托付你帮忙呢。”

    话说到这份上,罗援朝只得收了烟:“弟妹太客气了,以后不必这样,我跟沈跃是好兄弟,他不在,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是这样的,我跟沈跃的meimei都在县里念高一,我们这一去省城,家里就没大人了,我跟她们说了要是遇到困难,让她们来找你,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二,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余思雅留的是孟兰的电话,因为门市部还没装电话。

    罗援朝收下,一口答应了:“弟妹,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照看好两个小妹子的。”

    “成,那就麻烦你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事情办完了,余思雅也没多呆,提出了告辞。

    两人当天下午拖着行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省城。

    幸好,他们带的东西不算很多,只有些要送人的东西和两身换洗的衣服,其他的收拾好,放在了养殖场,等潘永康他们进城的时候再用车子顺便送过来,这样省了不少麻烦。

    当天,两人住进了招待所。

    次日,余思雅先带沈建东去新华书店买了一份省城的地图,然后给了他十块钱:“你自己转悠转悠吧,晚上记得回招待所,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要是遇到困难,就直接去派出所。”

    沈建东捏着地图和钱笑嘻嘻地说:“嫂子,你就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小心点总没错。”余思雅嗔了他一眼,“我走了。”

    她先去了第二百货找孟兰,将给田家带的特产送了过来,然后跟孟兰讲了一下,她留了他们的电话,要是有人找,麻烦她转达一下。

    孟兰一口答应了,又问:“今天不去家里坐坐?老太太最近看报纸,听广播,可气愤了。知道是你先捅出来的,嘴里天天都念叨你,还有晨晨,现在说你是他最敬佩的人什么的。”

    余思雅好笑:“过几天带着我弟弟去拜访老太太,今天我还得去见路主编谈点事情,然后去省大租房子,等先安顿下来。”

    孟兰打趣:“你这是拖家带口上大学啊,人家带儿子女儿,你带弟弟。”

    “那不一样,他们是要照顾孩子,我们家弟弟懂事,是他照顾我。回头让你们尝尝我们弟弟的手艺,很不错的。”余思雅一点都不吝于夸奖沈建东。他要做生意,少不得要人脉,孟兰一家就不错。

    孟兰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好啊,回头一定要尝尝。”

    “就这么先说定了,我去找路主编了。”余思雅起身道别。

    接着又在中午之前赶去了报社。

    路明惠真是一点都没夸张,满满三袋子信,全是考生们寄来的,指明余思雅收,报社的那部分已经另外收起来了。

    “你就一个人来啊,怎么弄得回去?”路明惠好笑地问道。

    余思雅也有点愁,这些考生太热情了,这么多信,她怎么处理?丢了吧,是人家的一份心意,收着吧,占地方。至于一封一封地回,那更是不用想,她手写断了,也回复不过来。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一会儿再说吧,咱们先说说专访的事,你看今天行吗?”余思雅笑问道。

    路明惠当然答应:“行,怎么不行。不过照片在哪里拍呢?咱们得拍一张具有代表意义的照片才行。”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问道:“去年我们销毁有问题的清河鸭时,你不是给我拍了几张照片吗?从中选一张吧。”

    路明惠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余思雅点头:“确定,我的身份就是清河鸭的厂长嘛。”她当然得趁着上报纸的机会,再让清河鸭亮亮相,加深印象。后世的很多具有魔性的广告,那不就是天天播,不停洗脑,反复加强记忆,让人不自觉地记住这个产品吗?最典型的就是脑白金。

    “好吧。”路明惠掏出了采访本,开始一个一个地问余思雅问题。

    其实她们俩非常熟,很多问题不问,路明惠都知道结果了,但总得走个流程,听听当事人怎么说嘛。

    聊到最后,路明惠问:“余厂长,你在21岁这年已经取的如此多的成绩,做出了不凡的举动,影响了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余思雅腼腆地笑了笑:“我将继续在平凡的岗位上争取做出不平凡的业绩,第一要做的就是带领咱们养殖场四百多个工人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建设新厂房,争取买到货车,将我们厂子生产的产品送到全国,给大家带来幸福。”

    路明惠无语地看着她:“你就想说这个?你不说点高大上的吗?”

    谁上报纸,不说点大又全的,或者表现自己奉献精神,高尚品德的话,就她是个例外,竟然三句话不离厂子。

    余思雅却催促她:“就这么写,尤其是我最后一句话,你可千万不要漏了,一定要记上哦。要是回头有人打电话或者写信到你们报社,说能提供货车的信息,你一定记下来告诉我。咱们厂子是真的缺货车,又买不起新的。”

    路明惠这才明白她的目的,很是无语:“亏你想得出来!”

    第79章

    在龚教授的介绍下,余思雅很顺利地在省大旁边租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大概四十来平米,有个小客厅和两个卧室,挺紧凑的,房子比较旧,应该建了二三十年了。

    房东是省大的一个青年教师,这房子是他父母以前的福利房,后来单位搬迁,便花钱将房子买了下来。如今他父母过世,这房子便空了下来,听说龚教授在帮人租房子,便主动提出把房子租给余思雅。

    以前的主人应该挺爱干净,房子虽然旧,但很整洁,墙上的报纸都是两三年前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房子没有单独的厕所,只能去公共卫生间。一整层楼就楼道尽头有个公共厕所,男女分开,一个厕所有两个蹲坑。

    而整层楼住了上百人,想想早上抢厕所的疯狂场景,余思雅就觉得窒息。但没办法,谁让现在的居住条件就这样呢,目前城市人均居住面积不足五平米,建的多是筒子楼,好多人职工分的房子都是一室、两室的,干部家庭才可能分到三室的房子,这样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没单独建厕所的,只能一层楼公用厕所。

    而且这会儿孩子也多,一家基本上都好几个小孩子,结了婚想分房也得排队等分房子,所以往往一大家子好几口挤在这种小房子里。人口特别稠密,嘈杂,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炒个辣椒能呛着好几户人家,做个回锅rou能馋哭楼下小孩。

    相比之下,还是乡下的大院子住着舒服。

    余思雅有了个新的目标,她得攒钱弄个带院子的房子。好在她和沈跃的工资都不低,过两年沈红英和余香香要么上大学,要么参加工作了,也花不了什么钱了。她能攒下更多,现在就等政策解禁,只要能允许买卖,她第一个去买片土地建个大院子。

    当然,这会儿也有私底下交易买卖房子的,但她和沈跃的身份都比较特殊,算是公职人员,前途重要,还是不要为了一时的享乐做违规的事了。好在只要再等两年,邓公提出“房子是可以卖的”后,就会出台允许“私人建房、私人买卖、私人拥有自己的住宅”的政策,到时候她就在省城买块地,建个合心意的院子。

    反正就两年,到时候她还没大学毕业呢,正好弄起来,毕业就搬进新房子,开启新生活。

    在这种美好的畅想中,余思雅和沈建东搬进了新家。

    两人先把卫生搞了一遍,桌子窗户灯泡全擦得蹭亮蹭亮的,坏的家具征得房东同意后扔掉,然后余思雅去二手市场买了一些回来补上,再将墙上的旧报纸都扯了,重新贴上新的。

    经过三天的打理,老房子焕新颜,整洁又明亮。沈建东挑了旁边小的那间房,而且亲自去选了一张小的单人铁架子床回来,也不要书桌、衣柜、椅子之类的,将房子弄得很空。

    余思雅推开门看到他屋里就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诧异地问他:“你房间里怎么什么都不摆,看起来太空旷了。”

    沈建东嘿嘿直笑:“嫂子,不空的,我准备在我房子里堆点货。”

    好吧,都忘了这是个小财迷。去年下半年,沈建东没上学,一直在捣鼓他的小买卖,也不知道攒了多少钱,余思雅没问,不过过年的时候,他特别大方,给她和沈红英一人包了三十块的红包,说给她们买衣服的。

    出手这么阔绰,他手里的资金应该不少。余思雅便没过问,不过这要带东西回家里,还长期堆放在他房间,余思雅就得问问了,免得他带些什么有毒物品回来而不知,影响他的身体健康。

    “你准备堆什么货?”

    沈建东显然早有打算,说起他的生意经,那是头头是道:“我准备囤点瓜子在屋里,回头炒好用报纸装成一小袋一小袋的,走街串巷的卖,尤其是电影院门口,好多人进去看电影都要买吃的。我这两天看过了,电影院门口的瓜子一毛钱一包,分量少不说,炒得还不好吃,一会儿就卖完了,去迟了都买不到。他们卖一毛,我也卖一毛,分量比他们多一点,炒得还更好吃,没回潮,生意肯定比他们更好。”

    “也好,卖瓜子是你的老本行了,我也觉得行,你做吧,嫂子支持你。”余思雅赞许地说。

    沈建东更兴奋了:“嫂子,这城里就是好,同样的瓜子咱们乡下才卖五分钱一包,城里能卖一毛钱一包,肯定赚,你不用担心。等我赚了钱,给你和红英买漂亮的裙子,就城里女学生穿的那种。”

    “好,我们等着。不过你要的瓜子量不少,你想好瓜子的来源了吗?”到底是他进城第一次创业,余思雅少不得要多关心几句。

    沈建东嘿嘿直笑:“我已经计划好了,让永康哥他们从乡下给我带过来,回头我再去那一路上联系几个老乡,让他们帮我收生瓜子,我给他们一点提成,然后顺便让永康哥他们路上停一下,给我带进城。嫂子,你不会怪永康哥他们吧?”

    现在车子少,找人托运东西都得找关系,货车司机也往往用这赚点外快。余思雅自己也搭过好几回顺风车,对此没意见。并不是现在的人喜欢贪小便宜,主要还是运力不够,大家只能想各种法子搭便车。

    “这种事你以后别告诉我了,我不知道。不过你老让潘永康他们给你搭东西,也不能不给人家好处,给钱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不会要的。回头你给他们家小孩买点麦乳精或是新衣服、布料之类的吧,就说是你这个当大哥哥的送的。”余思雅提点他。

    沈建东一点就通:“我明白了,嫂子,你放心吧,我会跟永康哥他们搞好关系的。”

    反正卖瓜子是他的老本行了,这个生意成本也小,即便亏也亏不到哪儿去,余思雅也没多问:“好,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帮忙或是拿不定主意的,你跟嫂子讲。你还是个孩子呢,你哥不在,嫂子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你跟红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