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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婷狠狠瞪了秋晴一眼,带头上前行礼:给表姐请安。 都起来吧,自家姐妹不必多礼。韩姨娘稍稍欠了欠身,却并没坐起来,给表姑娘们看座。说着,目光在三人脸上慢慢逐一扫过。 沈宜织装出慌乱的模样低下头,扭着自己的衣角。采绿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也不抬头。片刻,只听韩姨娘笑了一声:宜织meimei怎的这般害羞?虽说咱们姊妹从前没见过,这之后就是自家人了,不必如此拘束。 被点了名,沈宜织也只能抬起头笑笑,一副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的模样,逗得韩姨娘身边两个丫鬟都抿嘴笑起来。韩姨娘柔柔地瞪了她们一眼: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去传饭?她声音略有几分沙哑,并不清脆,但缓缓地说话时却柔如春水,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两个大丫鬟采芳采香带着四个婆子在外间摆了晚饭。四冷六热,还有两样粥品。韩姨娘由采芳扶着坐下,拿起筷子微皱着眉在桌上看了一周,向一样瓦罐鸡块轻轻点了点头,采香马上推了秋晴一下:还不快给姨娘布菜? 秋晴怔了一下,采香已经掐了她一把,将舀汤的银勺塞到她手里: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这些从前都没人教过你? 秋晴咬了咬嘴唇,走过去舀了一勺汤,又舀出两块鸡块在甜白瓷碗里,送到韩姨娘面前。韩姨娘却只瞥了一眼,淡淡道:我不吃鸡腿rou。 第十七章 韩姨娘这话说出来,采香马上说:鸡腿rou太硬,姨娘喜欢鸡翅,下次要记得。快点给姨娘换了。 秋晴低着头,把碗里的鸡rou放回去,重新舀上两只鸡翅再端回来。沈宜织三人端正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从侧面可以看见秋晴一直咬着嘴唇,樱桃般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韩姨娘看都不看一眼,待秋晴把碗拿过来,才道:这汤太油腻了,看着没胃口。拿那个金乳酥来。 秋晴嘴唇咬得更紧。采香毫不客气地又掐了她一把:没听见姨娘说话吗?还不快去呢! 秋晴只得拿了银筷再去挟。那金乳酥似乎是用牛奶鸡蛋做的什么软糕之类,放在油里炸酥了的,用筷子一挟就容易破碎。秋晴挟了几次都没能挟上一块完整的来,光润的额头渐渐见汗。 韩姨娘脸色一沉,采香立刻过去把秋晴一推:真是没用!连挟菜都不会。也不知要你来做什么。亲自拿了一双象牙筷挟起一块完整的金乳酥放到碟子里,再奉到韩姨娘面前。 秋晴脸色阵青阵红,低声道:我从前没学过这个话犹未了,采香已经回手又拧了她一把:什么你呀我的,在姨娘面前也敢说我?既是来伺候姨娘的,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胡说八道,就要掌嘴了。 秋晴嘴唇微微颤抖,强忍着眼泪低头道:是奴婢失言了。 韩姨娘轻轻嚼着金乳酥,这时候才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你从前是官家小姐,没学过这个倒也不错。可如今是奴才了,就要学奴才做的事。不管什么时候,记着自己的本份是什么,这才是要紧的。说着,目光缓缓一扬,似有意似无意,从沈宜织三人面上掠过。 这就是下马威啊!沈宜织装出一脸傻样,小心翼翼地觑着韩姨娘的表情,随时会哭出来似的。韩姨娘的目光在她脸上略顿了顿就移开了,倒是仔细看了看沈宜红,随即微微点头:meimei们怎么不动筷子?喜吃什么,让丫头们布菜。 沈宜织三人诺诺连声,这才拿起筷子。沈宜织是真饿了,菜色又精致,于是顾不上别的,加紧开动。韩姨娘只略略动了几筷子,吃了一块金乳酥,一小方冰糖rou,几片香菇,又喝了半碗红枣粥,就放下了筷子。她一放下筷子,沈宜红和王玉婷也忙不迭地停了手。沈宜织心里暗骂,赶紧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冰糖rou,把碗里的粥喝净,也跟着停下了。 韩姨娘看样子挺满意,对身后的采香点了点头:你们收拾下去吃饭吧,上几杯茶来,我跟meimei们说说话。 采香答应一声,扯了秋晴一把:走啊,这会子不吃,晚上可没夜宵给你。当自己还是大小姐呢嘴里一边嘀咕,一边扭着细腰走了出去。 韩姨娘说是要跟她们说话,其实就是坐在那里,让她们挨个儿说说自己的事。王玉婷年纪最长,抢着第一个开口,无非是自己如何在家中孝敬嫡母,每日学着绣花做鞋云云。沈宜红歪头听着,忽然笑道:婷表姐,我二jiejie扎的花样子是最好的,改天你们倒可以相互切磋呢。 王玉婷早听说过沈宜织擅长刺绣,脸上不由得就僵了僵。她虽会绣花,会做鞋,可是限于天赋,其实手艺也就是尚可,哪里比得上沈宜织呢。这会子听沈宜红拆台,不由得心里暗恨,勉强笑道:正是呢,早听说二meimei会绣花,改天要向meimei请教。 沈宜织低着头道:meimei上次病了一场,也不知是不是烧坏了脑袋,绣花的事竟然一概忘记了,还要表姐得了空教我才好。 沈宜红暗骂沈宜织烂泥扶不上壁,但想想沈宜织看来是真无意入平北侯府,总是少了个劲敌,便不由得又有些宽心,笑盈盈道:jiejie身边的宝兰就会绣花,jiejie常常跟她重学着,总会想起来的。随即便低头有些惭愧似地轻笑道,meimei就惭愧了,只顾着跟姨娘学弹琴吹笛,这些女红竟没好生去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