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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氏今天心里高兴,并不计较她的冷淡:哎,方才听伯母说,朵姐儿的满月也不打算大办了,我想着先把这礼送来。虽说不大办,可总是我侄女不是?一边说,一边笑吟吟打量沈宜织的表情。 那就多谢大嫂了。宝兰,接了放到姐儿的箱子里去。也就是有了孩子她才知道,原来打孩子一出生,外头送来的礼物就算是孩子将来的嫁妆了,都是要攒起来的。 冷氏没看见沈宜织有不悦的表情,心里有几分失望,故意道:虽说这满月不大办了,弟妹你也别恼,如今这不是在国丧里么,自是比不得当初柔姐儿再说,她到底是嫡长女。 沈宜织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拿着宝兰缝的布兔子继续逗弄女儿。冷氏连着两拳都打在棉花上,心里实在不甘心,便拉了郁柔笑道:柔姐儿,如今你母亲没出月子,你可不要来得太勤,打扰了她休养才是。 郁柔撅起嘴:我并没打扰母亲,母亲也没有赶我走。 春杏掩嘴笑道:少夫人怎么好赶姐儿走呢?只是朵姐儿还小,又是少夫人亲生的,自是要更亲近些,姐儿也该话犹未了,沈宜织一个眼色,宝兰上去就给了春杏一个耳光,登时把春杏打愣了。 冷氏也愣了,一时竟没说出话来,沈宜织已经把郁朵交给乳娘抱到厢房去了,又把郁柔拉过来,寒着脸道:把这个当面就敢挑拨主子的丫头拖到外头去,狠狠掌嘴二十!当即进来两个婆子就把春杏拖出去了。冷氏这才反应过来,尖声叫起来: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我替嫂子教训她一下。沈宜织整理着郁柔的衣裳,我这里两个姑娘都是嫡出的,她尚且敢这样的胡言乱语,嫂子那里还有两个庶出的,想必更不知道嚼说了多少。传了出去,外人不晓得丫头不知轻重,倒要说嫂子你不慈,苛待庶出子女了。 冷氏气得发抖:那是我的丫头!便是有什么错,也是我来教训,还轮不着你! 嫂子别在这里大喊大叫的,当心吓着了姐儿。沈宜织搂着郁柔淡淡道,且嫂子这话又说错了,这事儿若传出去是坏了侯府的名声,外人可不会只说二房;若我没记错,二房的丫头小子们的月钱都是公中出的,人自然也是侯府的,我是侯府的主子,怎就教训不得她? 冷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春杏是公中买来的,只是分到二房久了,连身契都已经在她手里,说起来应该算是她的丫鬟。但只要二房在京里,屋子里下人的月钱就全部是公中所出,如果她硬要说春杏只是她一个人的丫鬟,那就该自己给春杏发月钱才是;可若说这月钱该拿,也就是说春杏还是公中的丫鬟,那沈宜织自然是能教训她的。 屋子外头已经传来打耳光的声音,还有春杏声嘶力竭的哭喊。冷氏气得拿手指着沈宜织:弟妹,便说她是公中的,如今也是在我院子里,有什么不是你告诉我,我自然会教训,几时轮得到你做弟妹的来越俎代庖了? 嫂子会教训她?沈宜织讥讽地一笑,若没有嫂子方才的话,我瞧着这丫头还没那么大胆敢教训起柔姐儿来。姐儿该怎样不该怎样,轮得到她说话?嫂子若觉得我教训得不是宝兰,把那丫头送到夫人眼前去,请夫人处置罢。 冷氏心里咯噔一跳,想起大年夜晚上她和张氏婆媳两个想着趁机夺侯夫人管家权的事儿,顿时虚了道:这点儿小事,何必去惊动大伯母。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确实该教训。只是她这会儿也该长点记性了,弟妹看我面子上,就饶她一遭儿罢。 沈宜织没搭理她,低头向郁柔道:你是咱们府里嫡枝大房的嫡长女,哪个奴才再在背后说你什么,就叫兰草掌她的嘴!好好的姐儿,轮得到奴才们来嚼说不成? 冷氏在旁边听得脸颊上肌rou都要抽搐起来。沈宜织这一口一个奴才的,听起来不光是说春杏,似乎还影射着她呢。原想着沈宜织生了个女儿底气自然不足,万没料到竟比从前还长了脾气。 沈宜织看郁柔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兰草倒是露了领悟的表情,觉得今天把冷氏的脸面也踩得差不多了,想必能安生几天,这才抬头笑了笑:既然大嫂替她求情,今儿就饶她这一遭。宝兰,叫不必打了,送回大嫂院子里去罢。其实二十记耳光这会儿也早该打完了,白给冷氏一个虚人情罢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平北侯府世子嫡次女的满月宴摆得不小,可是有趣的是,请人的帖子都是世子的,而不是平北侯的。颇有些人嬉笑着问平北侯,平北侯倒是平和地一笑,给了一个众人都没料到的回答:我年纪也大了,早晚这侯府都是他的,如今也该叫他学着自己做些事。既是他的闺女,自然用他的帖子。 这话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说平北侯已经有意后退,让郁清和代表侯府出来走动,甚至可能要把爵位也给他了。说起来平北侯也是知天命的人了,让爵也不算早,但京城里谁不知道前几年平北侯府对于立谁做世子还犹豫不定呢,如今这才几年就已经尘埃落定,实在是够快的。 侯夫人坐在席上,虽然是满面堆笑跟客人寒喧,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只要听见一个侯字或世字,就怀疑有人在讲郁清和要承爵的事儿,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如今她真是后悔莫及了,当初说了洗三不大办,瞧着郁清和和沈宜织乖乖应了,心里还欢喜,觉得这生了一个女儿,总算将两人的气焰压下去了,因此就想着再接再厉,索性满月也不大办了,叫外头人都知道,侯府实在不待见这个孙女,更不满意沈宜织。可谁知道,这夫妻两个不声不响的,竟然就拿了郁清和的世子帖子到外头请人去了,以至于有人问到平北侯面前时,平北侯为了侯府的名声,竟然拿出了这么一套说辞,等于承认了郁清和这个世子之位是固若金汤。更可恨的是,平北侯回头就对她发了怒,这一下新账老账一起算,从前的情面也讲不得了,平北侯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既然日后是世子出面走动,这个家当然也该由世子夫人来当,你年纪也不小了,就专心给两个女儿置办嫁妆,等着送她们出嫁了,就好好享清福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