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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也不由得笑了出来,笑罢才叹了口气: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这家居然让她当了去! 怡兰忙道:夫人别着急,想她一个商户人家的庶女,会当什么家,只要出了乱子,早晚侯爷还不是得倚仗着您么?如今眼看就出国丧,您先忙着二姑娘的亲事要紧,等二姑娘风风光光嫁了出去,这家里怕也就要乱了,到时候您再把管家的事接回来,岂不更好? 侯夫人想想也是,便欢喜起来:眉儿嫁的是尚书府上,这嫁妆可不能少了。你把那嫁妆单子拿出来,我再瞧瞧,可别缺了什么。 怡兰一边拿嫁妆单子一边笑道:缺了什么只管去向少夫人要就是了,二姑娘的嫁妆是公中出,自然是少夫人管。 侯夫人眼睛一亮,笑道:就是你这丫头心眼子灵,我瞧着眉儿身边那几个都比不上你,只怕到时候得让你陪着眉儿出嫁,到那边去多帮扶着她些。 怡兰听得心花怒放欣喜若狂。这陪着郁清眉出嫁,她又是这个年纪这个容貌,十有八九过去了就会被尚书家少爷收房。虽说尚书家里有家训,年不满四十不得纳妾,但若是郁清眉自己愿意给夫君房里放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岂不比她跟着侯夫人,最后指个小厮奴才配了,一家子都继续做奴才秧子强?不是她说,郁清眉除了脾气大,实在没有什么心眼手段,真要是跟着陪嫁过去,她自有办法哄住郁清眉。到时候她是主母赏下的,在那边通房妾室里也就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心里虽然欢喜,她脸上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奴婢是要一辈子伺候夫人的,夫人可是嫌弃了奴婢? 侯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才给你点脸面就抖起来了,叫你陪着姑娘出嫁,倒好像还委屈了你似的,还不快给我去厨房看看汤可得了? 怡兰听着这话就是说定了,心满意足笑道:奴婢哪里敢说委屈,不过是舍不得夫人罢了。说罢,出去看汤去了。 侯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了一声。怡兰虽然脸上不显,可是心里欢喜,那脚步也格外轻盈起来,腰肢更是下意识地摆得柳条似的,真当她看不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做通房?成啊,一个不会生孩子的通房,想来也没大妨碍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沈宜织的做法让侯夫人大吃了一惊,包括各处的管事媳妇们,外头的管事们,也统统吃了一惊。头一天见他们沈宜织就说了,手上的账统统交上来,另立新账,重打锣鼓另开张。这一招让所有等着看戏的人都发了愣,因为另立新账,就等于前头的事儿一笔勾销都不问了,少夫人明说了,日后好好当差,自然有好处,若是再有疏忽,那就要罚了。 随着这番话下来的,还有少夫人订的新规矩,包括账要怎么做,几时核对一次,还建立了一个什么审核组,里头都是精于算账的管事媳妇和丫鬟,专门管着核对账目的,据说,一旦核对出错误,还发赏钱呢。 这规矩刚下来的时候侯府里很是乱了一番,因为这样一来,那些有油水的地方揩油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但随即的,少夫人又新推出了一条规矩:奖金!比照着上年的开销,到了年末的时候各处若能比上年节省银子,这银子的一半就拿出来发给他们做奖金。 虽然大家都没听过奖金这个词儿,但这意思却是明白的,就是说这是过了明路的赏钱,赏的就是他们替侯府节约了银子!且少夫人说得清楚,如今有专门记账审核的人,这帐都会记得细致,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是替府里省了银子,就有奖金。哪怕你干的是涮马桶这样的低贱活儿,若是能又涮得干净又省了刷帚薰香之类的东西,也有奖金拿!当然了,必须得主子满意,若是主子不满意,省下来的钱你固然能拿到奖金,却是也要因此被罚月例的。一时之间,下人们都踊跃起来了。细算一算,如此一来他们拿到的奖金可能比从前自己揩的油水要少些,但这却是过了明路的,并不怕主子来查,更不必做贼心虚,岂不是好么? 这是何意?郁清和有些诧异,节省下来的银子能有多少? 不会太少。沈宜织笑了笑,我不是想掐死下人们生财的路子,侯府这样大的人家,若是做事没有一点半点好处,下人们不肯尽力,这家也难管。我只是想叫他们知道,一心为了主子是有好处的,与其偷偷摸摸地拿,不如光明正大地得赏。这每年能省的,其实是省了浪费。 侯府这样的人家,每天的浪费是相当惊人的。人说衣食住行,侯府每天只供应主子们的饮食就是一笔惊人的开销,每月的脂粉头油、每季做衣裳打首饰又是一大笔,还有房屋的修缮啊屋里的摆设啊,就是摔个盘砸个碗的那也是开销。别的不说,单说嘉禧居吧,每天三顿饭,她和郁清和就是每人rou若干鸡鸭若干鱼虾若干,另有米若干若干,一个人根本吃不了。何况有时候买来了不吃,又要点别的,这又是余外的开销。下人们自是不管,主子开销越多,他们得的好处才越多,这里头主子吃掉的顶天占了五分之二,下人们揩油揩掉了五分之一还多些,最后浪费掉的将近五分之二。若是能把这五分之二省下来,得是多大一笔钱? 果然好主意。郁清和听完沈宜织细细分析,不由得摇头,你早说过府里浪费,却未想到竟浪费如此之多。只是这样一来,怕别的院子要生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