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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扎县地处两国交界处,贸易往来频繁,种子和技术也较其它地方的先进,所以朝廷给出的条件不足以使他们加入到为国家种地的行列来,在各地暴乱逐渐平息下,尖扎县却愈演愈烈。” 默默尔平静地将现状复述完毕,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也的确,这是夏青溪的事,或者说是王君的事。 王君望向夏青溪,等着她拿主意,“司辅,你怎么看?” 还元芳呢!夏青溪虽然心里嘀咕,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王君,请批准微臣即刻动身前往尖扎县,十日内定将此事办好。” 对于她的主动请缨,他还是有些诧异的,她既然揽下了这个棘手的事,接下来他就可以腾出心力来处理更棘手的事了—— 祭天大典近在眼前。 每年的祭天大典前夕,朝廷上下总是吵的不可开交,仿佛这已成了大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王君登基,说的好听点是外戚夺权,说的不好听了是乱臣谋逆。 自登基以来,他就想将祖宗的牌位一并迁到昆仑山的皇家祠堂里。 问题是原先的牌位置于何地。 “陛下,先皇怎么说也是您的外祖父,里面供奉的也都是有着血缘的亲人,若将他们移走实在说不过去,老臣反对,若非要移,就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前朝老臣依旧反对,以死相逼,这是每年都要上演的亘古不变的戏码。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陛下,昆仑山祠堂历来供奉的都是帝王一支的血脉,身为王君却不能将自己的父亲祖父迎入祠堂,岂不是招天下人笑话!若搬运牌位非要踏着尸体,臣等也愿为陛下献身以匡扶正道!” 与往年不同的是,王君一派今年加入了不少新力量,他们急于想表现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齐齐发力,直逼反对派。 双方的争吵持续了一整日。 朝堂上刚刚注入的新鲜血液令整个朝堂沸腾起来。 翌日,王君率百官前往昆仑山的日子。 几名早到的臣子已等候在大殿外,不一会儿王君驾到。 祭天是盛典,所以今日着装格外隆重:十二珠旒冕,豹皮朝靴,黑缎缂丝金线的朝袍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他望了眼众臣,昨日令他烦心的达马竟然不在。 几名新晋的年轻官爵,擦了擦头上的汗,微微低头又使劲拽了拽衣袖,企图将脸上手上的伤痕藏匿起来。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伴随着阵阵凄惨的吼叫声,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声音来处。 只见左辅达马一瘸一拐踉跄着过来了。 “陛下……当真是奇耻大辱啊!”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官帽歪斜,朝服也被扯破,一看就知道刚才经过了惨烈的搏斗。 几丝凌乱的灰发从官帽下方散出,被太阳一照镀上了一层金光,明晃晃的分外耀眼。 王君盯着他由远及近,一边的唇角随着眉毛一并挑了起来,“左辅这是?……” 东方谨见此情形,叹了口气扶额,小七啊小七,知道你会采取行动,但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想了这么个惊人的馊主意。 皇宫内殴打朝臣。 还是群殴。 还是光天化日。 还挑了个如此隆重的日子。 怪不得达马嘴里始终都是那一句话——奇耻大辱。 “陛下,老臣半生立于朝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此等小儿将老臣按在宫门外公开殴打,这是藐视皇权,蔑视法纪,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达马完全没有了昨日据理力争的豪情,此刻他跪倒在阶下,痛哭流涕,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呵!这场景! 王君的心里从风云变幻到云开雨霁,轻咳了一声,正色道: “左司乃两朝老臣,一生为我西雍兢兢业业,就算是孤,也得礼让三分,如今却发生如此漫无法纪之事,实属令人痛心,今日所有参与斗殴之人均罚俸一个月,祭天回去后闭门思过三日,不得再犯!” 仅仅罚俸一个月! 仅仅闭门思过三日! 估计如果达马不是被群殴受了伤,能上去抽他丫的。 可王君神情庄重,义正言辞,不仅夸赞了他身为朝臣的功绩,还给了群殴他的人以惩罚,虽然这个惩罚不痛不痒。 他还能怎么办? 此时,亲君派不知谁挑头,又议起了将王君一支牌位迎入昆仑山祠堂的事情。 “今日陛下祭天,是平灾镇祸,祥瑞开泰的好日子,趁此将牌位一并迎入,王君一支在右,先皇一脉在左,也好匡扶孝统。” 达马一听,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顿时像充满斗志的公鸡一样,踉跄了几下,冒死力谏: “兹先祖征战,激扬天下,曾九死一生,安邦立国,配享昆仑宗祠香火乃孝道为之,如今却要屈居为左,臣等绝不会坐视让王君做出此等不敬不孝之事!” 一番话慷慨激昂,说得在场的老臣热血沸腾,纷纷加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来 先帝以仁德治世,不到弱冠之年就承袭大统,这些老臣与之有着深厚的情谊,本来君臣间人情凉薄,奈何新君暴虐,一味打压迫害老臣,令老臣们凉了心,越发惦念先皇的好来。 一山不容二虎,一祠不容二支,就算容得下,也有个谁在左谁在右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