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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的炎热上海,整个夏季,谭央都被囚在自己的房中。闷热、孤独、枯燥,这些都不难熬。最难熬的,是思念。被关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现,自己竟是这么恋着他,竟已离不开他,她这一厢,已然是相思成灾。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毕庆堂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不挂念她吗?他不知道她的境况吗?谭央不愿听凭自己去胡思乱想,然而,一些念头还是情不自禁的冒了出来。他是不是已经谭央的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方雅那妩媚的身影。 相思之外,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开始伤心了,起初是淡淡的,后来,竟一不可收拾了。 这一天,冯康照旧去了大烟馆,谭央倚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书,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见院里的吴妈嚷嚷着,哎呀,不行的,你不能进,你这老头怎么这样?表老爷回来会骂死人的!您就行行方便吧,我又不是我们毕老板,我和谭小姐说几句话就走! 听见陈叔的声音,谭央鞋都没穿便扑到了门口,激动着喊着,陈叔!陈叔!陈叔听见谭央喊他,明显急了,便对吴妈说,这是我们毕老板给您的,您赏个脸,收下吧!一下子,吴妈便没了气焰,啧啧称赞,豁!真是阔啊!陈叔三步并两步来到房门前,谭小姐,谭小姐您受苦了!放心吧,毕老板正在和冯爷谈着呢!他一定会救你出来。说到这儿,陈叔顿了顿,换了个语气,恳切的说,我家少爷让我带话给您,说是,不论冯爷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相信他,他是真心的。 听见里面谭央嗯了一声,陈叔松了口气,谭小姐,我先走了,你要保重!他迈出两步,却又回转过来,轻声说,少爷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抽了那么多烟,人也瘦了。说罢,陈叔才叹气离开。房里,谭央倚着门框,泪眼迷蒙。 都说一处相思,两处闲愁。可一样的相思,两个人共同分担又彼此知晓,那么,相思的滋味便成了辛酸里的甜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到不了》范玮琪 歌词: 你眼睛会笑 弯成一条桥 终点却是我 永远到不了 感觉你来到 是风的呼啸 思念像苦药 竟如此难熬 每分 每秒 我找不到 我到不了 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我什么都不要 知不知道 若你懂我 这一秒 我想看到 我在寻找 那所谓的爱情的美好 我紧紧的依靠 紧紧守牢 不敢漏掉 一丝一毫 愿你看到 ☆、17.(15)失亲 天色渐晚,谭央的心越的不着底了。点亮书桌上的煤油灯,蓝芯黄焰的火,火苗噌的窜起,却被玻璃灯罩挡在了里面,无可奈何的黯了下来。谭央伸出手去摸灯罩,热得烫,指尖的触感让她回忆起最后的那次见面,他手掌给她的暖。 他来了,便是铺天盖地;他离开,总是悄无声息。是不是,他们的世界本就隔着山高水远,交汇的牵强,所以每次的分离才会那样的彻彻底底呢。她想起了那些有关新女性的摩登思潮,从前总觉得花哨而夸张。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是一定要上进的,只有将自己的眼界变宽,世界变大,他和她才会有更大的交集。否则,要他去俯就自己的短浅渺小,抑或是成为他的世界的附属,无论哪样都是不稳妥、不长久的。 隔壁的邻居家,笨重陈旧的座钟敲了十一下,谭央在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煤油灯已经不太能照到这里了,她将自己藏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忐忑的心也开始倦怠了。这时候,院中的拍门声,轻轻重重,没有规律。谭央一个激灵,贴着门缝听着院里的动静。吴妈口里喊着,等一等,从耳房里趿着鞋,踢踢踏踏的去开门。接着,就听吴妈大惊小怪的喊着,咿呀,表老爷,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冯康对吴妈不理不睬,短着舌头,不知哼的是什么曲子。 吴妈,辛苦你给表叔熬汤醒醒酒!听见谭央的话,吴妈便应道,好,小姐,等我把表老爷扶进屋里去再!丫头,你,你要是,要是真孝心你叔,就和那小兔崽子断了,断了!闻言,谭央心中一沉,也没接话,冯康继续磕磕绊绊的说,那狗娘养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不是个东西啊!他拿,拿死了的人来说事儿!表老爷,进屋去吧!冯康进屋前一刻,忽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嚎着,菡卉,菡卉,不是我不想啊,不是我不想 谭央蹙着眉,有气无力的倚在门上,满心期待后的失望与这些日被关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少爷该回去了,在这儿耗了一整天了。虽然在二楼的雅间,可大烟馆嘈杂吵闹的声音还是从下面传了上来。毕庆堂一声不吭的抽着烟,陈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过了好一会儿,毕庆堂忽然开口说,陈叔,你帮我想个主意!陈叔很为难,今天在这儿咱们不是都试了吗?冯康他是软的硬的都不吃,真没想到,他这大烟鬼这几年,自己过得窝囊糊涂,可一牵扯到谭爷的千金,居然硬气明白起来了!毕庆堂面色更沉了,陈叔犹犹豫豫的说,一个老头子罢了,少爷派几个手下的人去,直接把谭小姐给救出来不就得了。毕庆堂冷哼一声,要是能,我不就早都救了?把冯老头惹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和谭央乱说一通,那我就彻底没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