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86节
“没有了。” 她确实没什么话了。 默了小半晌, 怀礼也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 南烟依稀听到广场飘来那阵儿音乐钟声,好似也在他那方回荡。她思绪晃了晃,不知是什么驱使她。 回头。 四下张望。 忽然抬头,看向楼上。 身形修长的男人伏在二层栏杆,他清俊面容上满是笑意。他一袭西装笔挺,朝她挥手作别。 他视线始终在她身上,看起来已在这里许久了。 “……” 南烟心下一顿。 “真没话了?”他最后问她一遍,微笑地看着她。 南烟一时哑然。 他见她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作罢,徐徐低朗的嗓音在手机另一侧,“再见,我会想你。” “……” 然后他最后笑着看她一眼,转身,从另一侧下去了。 南烟注视他。 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 透过巨大通透的玻璃窗,南烟注意到一辆轿车在外面等待。 不是他的车。 像是晏宅的车。 南烟还坐过一次的。 完了。 他这么没头没尾的,让她怎么能不想他。 他明明没有在机场。 是在骗她吗? 也没下来多说两句什么。 真不像他。 南烟突然想起他那日在医院的地下车场对她说,只要他想她,他就会找借口来见她的。 他在找借口吗。 怀着这样的惴惴心情,albert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和lance在他研究生时期认识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推荐给我你的画,这个画室也是他想送给你的。” albert开起玩笑:“nan,他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钱?” 欠她钱? “lance和他未婚妻就要回上海了,他们要为下月月初的婚礼做准备,”albert说,“婚礼就在上海,他有没有邀请你?” 南烟望着早已空荡荡的二层。 四周有风拂过。 “……没有,”南烟收回视线,笑了笑,而后起身,“albert,这个地方我不能要。” “为什么?”albert不解。 “圣彼得堡大学游学的事我会考虑的,谢谢你们,但是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必要,”南烟直言,笑笑,“我还是比较喜欢背着画板随画随停,自由一点。” “如果你去参加lance的婚礼,也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她最后说。 . 徐宙也他们搬的差不多了。 南烟告别albert后,打车径直前往他外婆家的住址。她从前去过一两回,位置还记得。 路上她看着他发来的定位,却差点报错了相邻同名的另一个小区。 心不在焉的。 快6点了。 郑南禾还没给南烟打电话。她中午顾着应酬albert,都忘了打电话过去。 南烟于是发了条微信。 [ 在哪? ] [ 今晚你直接来这里边吧,离舅舅家也不远。 ] 发了定位。 徐宙也外婆家住一层,老式住宅,外面有个小凉亭,这个点儿了四处都是烟火气,整个小区都弥漫着各家各户的饭香味儿。 七七八八的东西扔在外面,还没整理完全。 宋欢他们忙了一通,在小凉亭喝啤酒,南烟过来匆匆向他们打了招呼,就进去帮徐宙也收拾了。 徐宙也的外婆去年病了,回了江苏老家。当时徐宙也执意与南烟回北京,结果现在是他们留下了,外婆一人待在那边。 房子不大但温馨,今天只搬来了日常生活用品和铺盖,旧画室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具和画架什么的都扔着,这里根本没地方摆放。 以前徐宙也还想重新把他外公的画室开起来,现在看来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也很久没碰画笔了。 不过也好,能重新把酒吧开起来更好,画室和画廊都不怎么赚钱的,南烟和徐宙也都不是经营这个的料子。 外婆下午还打电话,cao着口苏南那边的方言问徐宙也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徐宙也太忙了。 前段时间他忙着开画廊,现在又和宋欢他们准备重新开酒吧,最近又在选址看地方了。 上回和外婆见面已经是三四个月之前了。 外婆不是没催徐宙也回去过,说这个北京有什么好待的呀,消费水平又高,她都回老家了,徐宙也却还要和南烟在这里漂泊,碌碌无成。 南烟边收拾东西,边听徐宙也跟她絮叨外婆电话的内容。 她心里又想起albert提议她去圣彼得堡读书的事。 北京待得太久,越来越厌烦这里。 这个城市对她来说,有太多好和不好的回忆,但她却一直没有想在这里扎根的欲.望。 她就像是一株漂泊的萍。 无所依傍,随走随停。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画室的东西,大件儿的几乎没带来,但南烟和徐宙也从前的画作都归置于此了。二三十副,质量参差,大多数都没裱边框,就是随手画的练笔,几乎不能称作“作品”的也都在其中。 这些南烟都不舍得丢弃。 一幅幅整理在墙边,南烟半蹲在地,湿抹布擦拭一二,每幅画都能勾起些许回忆。 她很快发现。 有一幅画不在。 此时,徐宙也出去吹了会儿凉风,和宋欢他们进来了。 南烟便问:“还有一幅画儿呢?” 徐宙也还没说话,宋欢先开口:“不都在这儿吗?” “不是这些,”南烟以为自己花了眼,又一幅幅地翻找过去。 还是没有。 她便看着徐宙也:“徐宙也,那幅我扔在杂物室的画儿呢?”她怕自己描述不清,沉了沉气,还是说:“——就是你从那个画廊带回来的那幅。” 她没有说画的名字。 忙碌一下午,徐宙也疲惫地坐在木质沙发,手臂搭一旁,双腿抻开,迎着大开的窗户散着周身的热。 他凉凉地道:“我扔了。” “扔了?”南烟从地上站起,“你扔了干什么?怎么不跟我说?” 徐宙也突然也站了起来。他很高,直视她,蕴着一天难忍的燥热,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不由地提高了些声音:“——那幅画是你给别的男人画的,我没必要带到这里吧?!” 他很快意识到了画儿是他先从画廊买回来的。 顿了顿,似乎认识到自己不该吼她,于是放缓了些语气:“——画是我买回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扔?” 南烟之前没问过他,心想他肯定是他知道了些什么,或许还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从晏语柔手中买的。 他也不说。 估计是怕他们之间会像现在一样吵起架来。 可是南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跟她打一声招呼就扔掉她的作品,她自己的草稿图都不舍得扔。 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那是我的画,徐宙也……”南烟也不想吵架,极力极力地忍住自己的嗓音,“你总该跟我说一声吧。” “我跟你说一声?我要怎么说?”徐宙也又一瞬被点燃,瞠了瞠眸,直盯着她,质问道,“难道我要问你——‘南烟,你画给怀礼的这幅画,我们要不要带走’?‘要不要摆到我们结婚的家里去’?你要我这么问你吗?” 他愈发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些日子好像一直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一边觉得不该在她这么难的时候丢下她,他也常常为自己那一个星期醉生梦死的缺席后悔。